书接上回,云山玄旭的智斗已然好几个回合,依然打的平分秋色,一轮见状便道:
云居一轮你两个老头子,这样下去甚么时候有个结果来?不如我来给你俩出题,三局两胜制,如何?
那两个老头对面望望,想来确实有理。
等一轮思索片刻,说道:
云居一轮那头一局,先来对一句谚语罢:
云居一轮云跑东;云跑西;云跑南;云跑北
一轮本欲替云山来个送分题,念着云山是个云妖,对这些人事俗理,尤其是云朵规律,定是再熟不过了。
而她却不晓,自云山做了妖怪,常年只晓得打砸抢,后被一轮收服,常伴其左右,竟淡忘了本性,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不出甚么道理。
而另一头玄旭倒是乐了,自己生在桃源长在桃源,从小除了修行道法也要务农,自然对气象规律皆尽熟知,抢答道:
青阳暮;玄旭云跑东,一场空;云跑南,雨绵绵;云跑西,披蓑衣;云跑北,枉自黑。
这玄旭对的完全不差,一轮端的是急了来,若下一题再叫暮老头答对,他可就赢了,当下得出他一道极难的题目,只要保那玄旭答不上来,云山便有逆转的机会。
故一轮又开口道:
云居一轮第二局,你们说说人是怎么来的?
这下玄旭却懵逼了,仅凭他的些许断见、常见的本事,虽可推出些许自然造化之理、太始一炁之源,但人是怎么来的,以现今人类的学识,也难明白地道出个纵横全部。
纵然中原有女娲、羲皇、华胥之祖,但西洋的黑人、白人又从何而来?凭玄旭的阅历暂且不得而知。
玄旭由此跳进一道坑,一轮是固然是赌赢了,而一旁云山却言道:
云山嗯,这人呐,是水母进化来的!
这话听的那一轮险些笑得 喷血了,笑道:
云居一轮我可信你个鬼呀,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云山可是个气定神闲,回道:
云山这海里呀,原先是有水母的!这水母渐渐衍化成了鱼。而后沧海桑田,大水退去,鱼便长出四肢来,上岸成了蜥蜴。
云山待月宫初临,大潮涨起,蜥蜴就爬上树变成了猴子。
再看另一边一轮是捂着肚儿,腰杆直立不起了,一口气呛过一口气,待舒缓过来再问:
云居一轮那这猴子怎么变成人呢?
云山思索道:
云山额,一天猴子上街遛弯时候,一阵风吹来,把毛全然给刮掉了,不就成人了?
这下整得一轮笑倒在地,仰面道:
云居一轮云山老爷子,吾今儿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里玄旭思索了半天却道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有寻思如何辩驳云山的错误,固然就默认输了第二局。
眼下情急,到了绝生死局的时刻了,玄旭必须得使出一招杀手锏。
终于一轮笑得没了气力,爬将起来,准备出第三题了。玄旭瞬的凑到她耳旁,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
一轮一个不解,回问道:
云居一轮你说的是些啥玩意?
玄旭不慌不忙道:
青阳暮;玄旭俺说地球是,地球不是平的却是溜儿圆的。好耶,第三问俺可答对了,俺赢了!
云山和一轮还没反应过来,后殿猛然又杀出一个圣白莲,对他们道:
圣白莲当这游乐场呵!唵?这么中意玩比利王啊!
一轮见着师父来了,便一顶礼道:
云居一轮师父寻我可有甚么吩咐?
圣白莲道:
圣白莲我来找这糟老头,你把宝轮替他解了,玄旭你随我来。
之后玄旭随白莲往正殿行去,心极忐忑,年少时在学堂被先生寻去挨批之事,历历在目,真乃终身回忆。
而圣白莲如今却和颜悦色,将其引入正殿,叫他自己找个蒲团坐下,道:
圣白莲方才我暂且入了定,在定场中见了事物的前因后果,才想你却是误闯此地,替那霍仙背了锅,实表歉意,阿弥陀佛。
而说起这定场,玄旭还是略知一二,若将此三界比作一计算机,这定场即是主机,其中凡人凭六感所感受到的欲界景象,只是电子显示器所成之相。
只有定场中可观到的世间法,方是这个机器运作的数字程序编码。
常人思考用的是“脑”,若要进定场,得磨练的是“心”、魂、性之类,其与脑不在一个次元,就如三维之于二维的投影一般,只在一个维度上依附于脑罢了。
但凡人观世界时只依赖于脑,相当于只会使用电脑上的程序,而不晓得它的工作原理。
凡人殊不知世间法的规矩,是大大超出了“脑”的理解范围的,只有参禅、修道之人或是圣贤之类,到了证悟的境界方可摆脱“脑”层面的限制,凭“性”进入定场,就可直观的查看世界的运作模式,这就等同于直接查看电脑运行的编码。
而后再结合娑婆世界事物所体现的实相,就可推前因推后果,知前事晓未来,白莲便也因此大致推出玄旭的来路。
玄旭将自家的一知半解稍微说了几句,圣白莲似显高兴来,道:
圣白莲虽贫尼不晓你说的甚么电脑编程,但玄旭施主的理解大致是对了的。
圣白莲如此看来,你今晨定是有动歪心思,心随境转了,所以教这绳子有些受不得欲界的矛盾。
圣白莲毕竟这绳子也只是无色界在欲界的投影产物,要用心去改变它的相才行,想要它恢复,可须施主自己通过问心来动它。
玄旭这下全没了顽皮劲头,问白莲道:
青阳暮;玄旭我家族有承全真性命双修之道,但吾辈主修的是命道,就是形体逝去,魂体仍可长存,在性道一面,还请星莲师指点。
白莲遂至殿侧柜里取了一本《金刚经》与一本《楞严经》来,交于玄旭,道:
圣白莲你老施主的修为,再有方才那对定场的见解,且结合此二经中记载的些许道理,若今日有缘,应可有所感悟。
玄旭便只得按圣白莲指示,双盘腿而坐,翻起书来,白莲也去替他点了七星酥油灯。
两时辰过去,玄旭似有些困倦,便眯眼想小歇一会子,这两经书让玄旭翻了三回了,仍旧没悟出点新东西,难道玄旭这回与这些佛理无缘了么?
其实不然,青阳家所承的全真道与现世中原的稍有不同,这在后几回会讲明。
虽然玄旭生前主修命道,但他在悟性上颇有慧根,如今也许是有缘了,这叫谁说的明了呢?
就在玄旭抬首时,迷糊间望见圣白莲点的灯火,当映入眼了,怎地就有了飘渺色相来。
眼所见的是火光的色,心意所见应是灯的相。再一晃眼,玄旭又瞅见《楞严经》上一句
灯能显色,如是见者,是眼非灯
眼能显色,如是见性,是心非眼
此番玄旭幸而顿悟了,灯能显出之物并非灯能看见之物,而是眼睛借灯见了东西。眼见了甚么东西,其实并非眼在看,却是心借眼发了见性!
如是这般,可以假设有个人十分不明事理,这不是他的眼有疾,而是内心怀病。
一个心性纯净之人,为了澄清事理,就不应迷信事物表面的虚相,而应当凭性去看见其化物之理,有这样的态度,那用眼也同能分辨事理了。
故幻想乡中,虽很多事理超出现世的规则,但以性见之,能明白那些皆是虚妄,常识不常识的,皆是情理之中。
到这里,玄旭身上的绳子竟放出光来,在殿外右侧石头上刻下
诸行无常 诸法无我 涅槃寂静
玄旭也挥手,在对角位的石头上刻下
至中和 天地位 万物生
道家观天地与佛家观世界,在此对应无漏。
白莲见状,道:
圣白莲玄旭施主可讲讲你新悟到的世界运作之理?
玄旭却笑道:
青阳暮;玄旭道可道,非常道;皮可皮,非常皮。哦这个没有。总之,能讲的清道的明的道理,那可不是万物更迭之理。如金刚经言:
青阳暮;玄旭若世界实有者,即是一合相
青阳暮;玄旭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着其事。
青阳暮;玄旭不以言语讲述之,不以乐音演奏之,不以笔墨描绘之,天外有天之理,只有消祛我执,到更高的层次方可去解释它,诚如庄子言:
青阳暮;玄旭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青阳暮;玄旭妖怪和人类的眼耳鼻舌,感官实属有限,而磨练心性能见的世界却是无限的,用有限去追求无限,这不傻乎?
随即玄旭身上的绳子也解开了,无色之质尽褪了去,仅留了一条平平麻绳,白莲也点头笑道:
圣白莲可多谢施主在石头上留下些感悟,算是留与后来人,指引一条解脱之路。
圣白莲今日原将你捆了本是贫尼的过,而今又受了施主布施你自己的感悟,贫尼也赠你一物。
玄旭整好衣衫,与白莲指引下,以一二指秉香,平置额上,三顶礼后,手結金刚拳,口讼百字明。
白莲取金刚杵在其额上刻下一道金刚印,而道:
圣白莲博丽大结界可将幽灵、妖精,就是你们这些最回归自然状态的生灵,全然汲入自然大体。
圣白莲今我贈你金刚印,一来免得被阎王手下擒去,俺寻思他们也可能懒得擒你,二来免得你被吸到花苞里去两开花了!
是时已然正午,玄旭已然忙活了大半天,又是飞跃海洋又是智斗云山的,即便是灵体也累的不成样子了,于是再谢白莲,一轮便引他整了间客房休息。
到这里,怕你各位看官对讲禅论道的东西不太理解,做书的简单总结一下。佛家的入定大致是就是修行者的意识进入世界运行的总控制台,不过没有控制权限,只有查看运作规矩的权限。
圣白莲在定场里了解了玄旭的来历,便帮助玄旭修炼性道。玄旭又将悟到的道理分享与白莲,白莲以金刚印回礼,就是如此。
事后,为了保证灵体完全适应金刚印并且适应幻想乡的自然大体,玄旭必须得修整六个时辰,而后再去往神灵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