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既说来无名丘换钱四人走进了洞里,只见得一片晙黑,伸出两个手来也辨别不到十个指头在哪里,就无人敢上前去。
沉默之时,忽地看见一片火来:原来是魔理沙引燃了八卦灶。
灵梦因怕烧了钱,忙命魔理沙熄了火,自己拿起一张令咒,晃一晃,唤出一个阴阳宝玉来,散出温和光芒,随在自己身后,照得洞里头亮堂。众人便定了下来,向里头深入。
说来也怪。这洞口前面一段,倒还宽阔,崖上璧上长着各样石乳岩笋,被那光芒照着,甚是温润可爱,又有一汪清泉汩汩地淌出,流到里面去了。
四个人原先在那里有说有笑地并排着对着那前头的点点亮光处走去,谁料随往后面,一点点不见了那些石乳,这两崖也越是个挤压,众人只得两个一排走,又到后面,虽说那光愈来愈亮,但却极狭,只通一个个踏着水前偃后合地动。
这魔理沙生得矮小敦实,自然被抑得个头晕胸闷。加上前头灵梦走得个加急,一不好生在水里头踏滑一跤,就倒在魔理沙身上,他就要拼死拼活把灵梦推起往前。次数多了,靠实忍不到了,便怨道:
雾雨魔理沙我的姑奶奶!你能否不走如此地快!那个器械没长脚杆也没长翅膀的,追它这么紧干甚哒啧!
灵梦听了,似觉得有理,因为眼看着到了最后关头,可不能出了岔子,免得让钱币被水浸了,于是就也慢下脚道:
博丽灵梦我只是不曾见过这新鲜之物,因此走得快。不过你也不要再搅了我的好奇心就是。
魔理沙见她如此傲娇,只管答应,不多言语。
但那红美铃不知又是怎地,习武多年,对气甚是了解,如吃饭喝水挨刀子一般。
自打进了这洞,就隐隐约约觉得身后有甚么东西随着,却又不似那常人的天生气相。
回头看时,空无一物,便起了疑虑。如今见了这地势,更是觉得有鬼,便推咲夜道:
红美铃我问你,你可读过那晋朝陶公《桃花源记》不曾?
咲夜道:
十六夜咲夜甚么‘陶’不‘陶’,‘源’不‘源’的?
美铃小声道:
红美铃平日里也叫你看些书,硬是不听。也罢,我曾带了一部《陶渊明集》放在帕秋莉的柜子里,你回去后且得好好看看。
红美铃我正在想,会不会是那巫女吃了那八云贤者的计也!此地甚是诡秘。
接着只听得美铃解释道:
红美铃我方才用五脏的气混着调了调这脚下的泉水,发现竟完全没有反应,可见这水的气全是被人断了的
红美铃若我只用坎象的气,这水就又与我相性甚好,我想不仅是因为这水是融合了石乳精华的,我们身后的地形也因这水的调动还变化着。
红美铃总归,似有一种强推的趋势逼着我们往前走呢。好生邪乎!
咲夜正听美铃说着,只看见前面灵梦大喊道:
博丽灵梦到了!到了!
便收了阴阳玉。只见那口子豁然开朗,带着久未曾见的日光。
灵梦抬起箱子,也顾不得脚底下的水,两步作一步就是冲,踏得那水花飞溅,泥浆乱迸,正好溅到魔理沙眼睛里头,痛得他大叫一声:“哎哟!”挤着眼,一个劲儿地乱挥着扫帚,不免几分滑稽。
咲夜递了帕子与他擦眼,魔理沙道:
雾雨魔理沙不用管我,只是那个癫婆子这样痴傻,不怕她跌了箱子,怕磕了人呀!快些行动!
三人便一起急急忙忙出了洞去。
那溪水已是变得清澈见底,随那山头绕了一个弯朝另一头去了。魔理沙道:
雾雨魔理沙前面已没有别的路,只得顺着水弯转过去,想必那蹄子已经在那机械旁换了钱币哒啧。
一面说着,一面走去。这不见的还好,一看便让魔理沙大吃一惊。
你猜怎地?那清溪同向的地儿那里有甚么法宝,却是顺着水的两岸,都长着看不到边望不到际无垠的花林!溪边还立着一块碑,用汉文镌道:
芳草幽薇照莹溪,玉瓣飘摇映华林。
熙风一抚花尘去,十里流苏染丹青。
魔理沙见了这碑文,大惊道:
雾雨魔理沙这怎的给铭的是那华语汉文哒啧?
又往林子里一瞥,只见那花间立着一美人若隐若现,唬了魔理沙一跳,只当是个妖怪,仔细一看,不是别人,竟是那灵梦。
只因她那红白衣裳与那流彩的花色甚是相融,加之缎袖摇依,魔理沙不禁是看呆了,认出是灵梦后,方才跑了过去。
走近一看,只见灵梦把箱子搁在地上,正吮着个手指抬头赏花哩。
平日里说灵梦只识得金钱,却不曾想到灵梦也是个多情少女,每当博丽神社旁的樱花纷落时,她总是一个人落着泪,巴望着天尽头无语凝噎。
如今见了这流红花朵,却是在明媚中倍感一丝温情。灵梦向来是不曾见过这种花的,除了见过月都的优昙花,这是第二次看见这种庄严之色。
且说这花,其庄严极似那天雨曼陀罗华与曼珠沙华,整整一朵有五瓣,飘落时琳琳旋转,伞一般的降下又飘落,后再散去。
时不禁令人倍感“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那份湛然中伤。以致让灵梦见了都得呆住,其心中“一花一世界”的刹那之情,恐难言语。
见魔理沙来了,灵梦才低下头问道:
博丽灵梦你可知这是何花?
魔理沙抬头一看,只是满树玉瓣,落英缤纷,如胭脂粉黛,霞影绮幻。看着这团团水墨溅的韶华,白中透着翠色丹红,五瓣中探出妖妍黄蕊,虽无樱花般深邃,却似在风中沉吟着流动。
靥面生机,妖娆不已,只顾着吸引人张望。魔理沙一时叫不出名来,这时美咲两个赶了过来,甚是惊喜,只听美铃叫道:
红美铃呀!好茂盛的一片桃花林!虽说我入乡前曾见过桃花多次,却从未看到这么多的!
听了这句话,灵梦魔理沙方晓得这方圆几十里尽是桃树。
且在回想一看,灵梦曾被扣在月之都时,受过绵月姐妹以桃相待,方知铃仙说的那静海边长着的是一片桃林;
而在有顶天上,灵梦也曾见那比那名居氏的欲天人的洋帽儿上顶着个桃儿,据说吃了还能增加修为。
然而幻想乡却归是传说中的樱花眷地,在那儿不但吃不着桃,连花儿都见不着呢!幻想乡里大多人都认为这桃子桃花桃木材,都是那梵身天、高天原上的天界人才能享有之物,不免都有向往与敬畏之情。
魔理沙不料今儿真有幸见着,又忆起那石碑上的诗来,心里不禁连连叫好。
咲夜虽同怀感慨,可心里盘算道:
十六夜咲夜方才在洞里,美铃慌慌张张,也曾说过‘桃花’二字,如今到了这仙境,却并无甚么机关,却也应了她的说法。想必是那八云大妖怪骗了我们来!”
便对众人道:
十六夜咲夜列位听我有一说法,此处同我们所料截然不同。芳华虽好,可并不知其藏着甚么玄机,况且今日我等都没做好冒险的准备。我们先一同回了家去,只要红票还在我们手上,明日再来也不迟呀!
众人似觉得有理,便顺着原路回去,谁料顺着那清流转回山口时,那里有甚么洞来?山壁上已没了任何痕迹,浑然天成,只有一股清溪从哪一个石缝里汩出来。
众人傻了眼,美铃道:
红美铃我就说这其中定是有诈来!定是那大妖怪施了个障眼的把式与我们,不过终究只是在石洞的‘气’里施了些法儿,你们且往后避避,待我将这山岩轰开!
那三人便往后退了几步,只见美铃运着气,将那地面震得隆隆响,眨眼的工夫那气竟化出了一条龙来。
好美铃,只看着她一跳而起足足三丈有余,转身又一脚带着那飞龙腾到山崖上去。
这一个天龙脚,上往梵众天,下到地灵殿,都被撼动了。灵梦魔理沙好生没站住脚,一扒拉倒在地上,只有咲夜见的多了,飞到半空中看着。
尘埃落定,烟霾散去,美铃拍拍裤腿,正欲察看——那山岩并未摧毁,就算一个靴子印也不曾留下。美铃大惊道:
红美铃我这一脚已是用足了气力,并不差那力能扛山的鬼王三分,这山石早该瞬间化成渣渣灰灰的呀,如何会这样!
咲夜从空中飞落,叹道:
十六夜咲夜方才你运气之时,我用时停之法,在那空上寻过一遍,却见着不知那山后头被甚么东西挡着。
十六夜咲夜你也别老说我是个不识字的粗人,我曾在图书间翻阅过,那玩意儿恐怕不是别的,却是个咒阵。
只听那咒术专家灵梦道:
博丽灵梦那里有甚么咒阵?
便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那山壁旁,唤出个阴阳玉来试探,果然通灵。可众人想尽了各种法子也奈何不了这山石。
灵梦一下也没了法,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忽的失了志,动弹不得。
到底是何等咒阵,竟让博丽巫女陷入如此窘境?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