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安城战事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城郊外，阴雨连绵，空气中充满泥土的味道，参杂着血腥味，血随着水迹留向四处，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雨声肆虐着。

一个小女孩坐在一堆尸体上面，一动不动，她眼神空洞，一瞬不顺的望着前方，脸上有着点点血迹，有的已经干了，有的还在往下流，满脸的污渍也难以被雨水带走。

衣裳已经被划破多处，脚上手上伤痕累累。

她摸着周围冰冷的尸体，茫然无助，巨大的恐惧打击着她，她却哭不出来，她的耳朵动了动，灵敏的听觉让她知道，这是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缓缓伸出手，等待着。她在赌，赌那个人的好坏，赌赢了，她便活着，输了……

输了就是命。

四处的战争铸就了她的勇气，长期的存者偷生让她懂得许多许多，她被迫长大着。

来不及细想，马蹄声呼啸而过，于此同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拽住她，她身体被一股力量带走，轻盈的身躯伴着衣裳飞舞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马上，背靠着个坚硬的身躯。

身后的人呼吸也急促，气息凌冽，周身散发出强有力的气场和一股陌生的味道，来不及细想，一路颠簸震的她的伤口疼，渐渐昏睡过去。

枭溟一拉马绳，马蹄踏了几下后稳稳停在一座府邸前。

将军府。

“将军。”一木接过枭溟扔来的剑，微微昂首说道。

枭溟没理会，翻身落地，怀里抱着那个小女孩，她面无血色，手往下耷拉着，雨水打湿了她，雨水混着血迹随着手往下滴。他走的急，眉宇间还有战后的疲惫。

“将军，前方传来战报，大批兵马已撤退，你…”一木看着他怀里的女孩，打算先报备消息。

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请大夫。”

可能太久没开口，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是。”一木又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小女孩，转身离开。

在迷迷糊糊间，小女孩感觉有人触碰着自己，不一会，她感觉受伤的地方有点凉意，但脑袋昏昏沉沉，眼睛也睁不开。

房门外，枭溟和一木在外等候着。

“将军，前方兵马早在你离开战区时就已经撤退，目前已安全到达目的地。而此次敌方斯图兵死伤惨重，短期内不会有大动作。”趁这闲暇时间，一林低声说道。

“嗯。”男人满是不耐，头上沁出点点细汗，似在忍耐。

一木再怎么也察觉到了“将军，你受伤了？”

枭溟穿着戎装，黑色的衣服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血。

枭溟平静地说道，“半路遇到埋伏。”

“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一木开口道。

还未等到回答，房门打开了。

一位老者从房里走出，“草民见过将军，那姑娘已无大碍，身上也无大伤口，小伤都清理完了，待日后再开几剂草药，调养调养身体即可。”

“随大夫去拿药。”枭溟侧身同身后的一木说道。

“将军，你……”

“无妨，我自己处理。”

天色暗沉，雨声不断。四处充斥着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一群带着面具的人，手拿着把大刀对着面前的妇女的肚子插进去，拔刀时血飞溅出来，刀上沾满血。那群面目可憎的面孔，肆无忌惮地穿梭在四处，断臂，断腿，随处可见。

“杀了我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如她所愿，瞬间，刀划过喉口，那老人直直倒下，年幼地她，捂着嘴，拼命地跑啊跑啊………

一道雷声下来，小女孩猛地坐起，她汗流浃背，喘着气。四周一片漆黑，又一道雷声，她弯起小腿，头抵在膝盖处，双手环臂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姑娘，来吃饭喝药吧。”

“不要过来！”女孩的声音不像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疏离感十足。像头随时发狂的野兽。

前来伺候的张嫂一愣“好，我不过去。”她慢慢地走到旁边，将药放在她旁边的桌上。“姑娘，饭和药我给你放桌子上了，记得先吃饭再喝药，身体是自己的，别折腾坏了。”张嫂眼里满是心疼，可怜这战乱下的人们，倘若她不是在这将军府，怕也在颠沛流离了。

--

安排好府里的一切后，枭溟回房间处理着伤口，他中伤在左肩，是被一把小刀所伤，伤口不深，致命之处也不在这，而在于刀上的毒药，他嘴里咬着一块白布，用手按压着伤口，把黑血挤出来，撒了点盐水，简单处理一下，这毒常见，但普通药物无法压抑，多年征战沙场,罕见常见毒药，难寻草药都备足了，找到对应的解药，简单处理了下，心下嘲讽。

用毒都用得毫无用处，一群废物。

恍然间，想起了那个女孩，他半眯了眯好看的眼，看不清情绪。

翌日。

张嫂打开房门，就看到遍地狼藉。

小女孩依旧是昨晚的那个姿势，但她的手多了几处伤口，脚上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裙子。

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处，目光呆滞，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来人的声音，也没有动。

“哎呀，姑娘，怎么弄成这样！”虽然她一动不动，但是张嫂还是提醒了她不要乱跑，以免再受伤。

“对不起。”

“阿…？没事没事，我收拾收拾。”张嫂面对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无措。

半晌，她端来饭和药，本想看她吃完再走，但想起她昨晚，又开口“我放桌上，你记得吃。”

她退出房门，看到来人，吓了个踉跄，“原来是将军啊。”

“怎么回事？”男人眉毛跳了一下，“不吃饭？”

“昨晚的饭摔掉了，可能是不小心的，我又重新弄了些，您看着她吃吧，这小姑娘，受到打击，对我们恐惧也很正常。”张嫂轻声说，“她受了点伤，进去看看吧。”

枭溟微微额首，他对这个从小照顾她的张嫂收敛了不少锋茫。

他走进房间后，眉间就没舒展过。

感受到来人的逼近，小女孩抬头，眼睛仍旧无神，她坐在床上，着急地往后挪了挪，抱紧自己。

枭溟站在她的床旁，看着她脚下的血迹，倾身靠近她，“小孩，你闹什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