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沉甸甸的梦,就此沉浸悲伤。
在里面身子由轻浮转到重压,后来更是像各处绑缚了沙袋、踏入了水潭泥沼,挣扎追逐愈发的举步维艰每走出一步都要提起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
顷刻间鼻尖嗅到了江河之气和野草芳香。
闭眼再睁时,眼前掠过的是两米多高一眼望去永无尽头白茫茫黄灿灿的芦苇荡,身子微微一顿好似不是自己的忽而又变得轻盈了。
落日余晖迷途前行。
随风摇曳的芦苇花不可避免地划过手背,柔柔痒痒地舞落在人身上然后再偷偷的别样绽放,扬扬手费力地拂开了一排虽拥挤却勉强可走的小路,终于被他见着了一弯河流以及五六艘竹排小船。
哪料还未迈步走近细瞧一番,这西风无理无由一吹就又把人再次埋藏回了那片幽幽芦苇荡里面。
他的身体再次变得很重很重,风一吹他猛然想起他不是来走出迷途的,他是来重新寻回的。
这里避得了烈日骄阳,避不了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淋湿了身,眼前的景物渐渐重叠虚幻天旋地转,不知怎么一下子各处的风全都肆意狂躁起来了。
他孤孤立在那片芦苇荡中心隐隐好像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任何、任何……快醒醒!”
他真真的听清楚了他迫切的想要开口回应,刚一动他一急就迎面撞上了失控的风,身体突然有了触感原来是被人怔怔晃醒了。
“任何,醒醒!”
那一场芦苇迷途的梦止于天色尚未大亮的凌晨四点半。
星辰闪耀,石阶微凉,风貌俊朗的少年一醒略迟疑拂拂身寻音缓慢抬头。
黑发落了朝露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身旁之人,继而待他借过皎洁月色看清那年老妇人的模样后脸上表情瞬间展笑颜开。
任何喜得立马从地上起了身,顾不得经一夜曲折腿脚上的微软发麻,他望着老妇人那张熟悉的面容激动之情顿时难以言表……
只是与他所知消息有些不对等故而带着满载疑惑结结巴巴地开口追问。
“许姨,您怎么会在这?您不是……不是在我们出国后就自己一个人回老家住了吗?”
那一尾头发绾在耳后低低束起,许姨面容和年少记忆里一样的和蔼亲切。
她注眸微微一笑,声音沉稳轻重有度道:“是的,早就一个人搬回去住了。只是昨天夜里接到林繁的电话,说你一个人偷偷飞回来了,我实在是又惊又喜、又急又忧,所以就马上连夜收拾东西赶过来了。”
“许姨……”
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盈盈泪光,含着笑意,任何望着眼前人忽而想起了很多从前事。
“快要认不出了吧……十年多没见了,一转眼我们家的小任何都已经长的这么高了,真好!不像许姨,许姨是年纪越大就越像是老成难看的老太婆模样。”
岁月风霜不饶人这些在个别人眼里看得十分在意的事,许姨却说的散漫如云烟。赫然想起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前说过老了要留一头柔顺至披肩的长发,现在她可是真的留了起来。
“哪有,许姨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好了,知道你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