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光微微而幽熏,有一丝丝倦怠。
两男子站在阁楼上,黑白相间,竟有分莫名地相配,又因面色皆苍白的缘故,像极了黑白无常,无悲无喜地俯瞰世俗,夺人性命。
大街上是穿着淡蓝色,白色上衣短袄,深色黑色中裙,白色纱袜,圆口布鞋,短发齐耳的女学生,中山装四贴袋服饰的男学生。
他们震耳的群呼声一波波袭去北洋军阀政府大门,五色旗在政府大门飘扬,为冷白的石雕建筑平添几分色彩。
政府门口依稀看得到地上跪着荆棘绑着的一个男子,男子周围自动让出一个圆,面前摆有几张血字大纸,男子低着头,头发散乱,身上穿着罪犯所穿的囚衣,一阵萧索。
一个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头发梳的光亮,仿佛揩一把便能得一小瓶油炒菜了,尖细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喊出,
"吵什么,最烦你们这些学生,一天只会来围政府"
学生的声音陡然静了下来,打算细细听男子的讲话。
男子 微微偏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士兵"都干什么吃的,惊扰到总统,有你们好看的"
身后士兵立马弯着腰低头认错,随后叫出房子里睡觉的一班士兵,拿出枪对准了学生,一脸凶狠地示意学生离开。
学生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光明正大下,他们自是不敢当面就杀人的,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的狐狸罢了。
于是都争先恐后地向枪口拥去,士兵脸上露出了难色,枪支横拿,奋力抵抗潮水般的涌入。
势如破竹的架势让男子眉头微皱,贴着耳朵向身旁的人耳语。
学生眼见便有要冲入的态势,一声轻脆突兀的枪响打破了喧嚣,仿佛是闹区的一声车鸣,尖锐刺耳,众人惊恐地寻觅声音的来源。
只见得一个学生双手捂住肚子,殷红的鲜血向外溢出,他的嘴呈“O"型,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眀明他只是来这里走一个过场的,激情余后是无尽的悔恨,为什么自己要来这里,自己要死了吗?
他想到了家中唠叨的父母,想到了他暗恋的那个总是坐在第一排的甜美女孩,想到了那个极力宣扬自己来这里的学生会长,他恨,好恨,好想时间重来,自己是不是会活的更好。
可其实并不会,人生短暂而平淡,人也往往在失去时方晓悟珍惜,可哪怕重来一遍,依旧是贪懒从俗,惰性天生如此。
一瞬间大脑变得痴傻,自己在干什么?真的值得吗?巨大的虚无包围了他,人都是自私的,生是第一要务。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一生仿佛白活了,碌碌无为,甚至没谈过一场恋爱,对待父母似乎也总是在抱怨,不曾关心过他们一次。
疼痛仍在持续,他看见了那个女孩向自己扑过来的画面,看见了政府门外飘扬的旗帜,一切都来不及了,死亡原是如此草率。
人的一生仿佛一直在被赶着往前走,就连死亡也像是被命运推上去的,内心明明毫无准备。
没有表情能够形容他此刻的感受,欣喜,解脱,难受?都不重要了,他明白自己终会变成世间的一抔黄土,时间提前了,他只能无奈地接受。
除了无奈,自己又能做什么呢?生命于时间如此渺小。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有学生因为受不了吓的跑开了,但仍有一些深受正义影响的学生仍坚守着,其中就包括那个学生会会长,即领头的人。
记者嗅到了商机,纷纷前往,已经有人着马褂,燕尾服,金丝眼镜的男子对着尸体一阵猛拍,旧式照相机发出的巨大光亮在阳光下白的刺眼。
一切显得如此自然,死一个人也无伤大雅似的,没有感情的可怕。
沈闻书站在阁楼上,内心深处仿佛要窒息一般,眼眶泛红,带着些颤音地说道"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叶宇兮偏头看向白衣男子,微风吹拂下,他的身躯更显单薄,袖口只遗露出一小截白玉竹管,仿佛自己稍微用力便可被捏碎。
心中隐隐恻隐之心泛滥,用手蒙住了男子的双眼,小心翼翼拥着男子向楼下走去。
多看无益了,那一瞬间,他很想用力拥抱男子,告诉他,自己以后会好好保护他的。
但是也只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到让他抓呼不住,成年人的理智让他并未做出此番举动。
翌日,一则新闻占据了所有头条"秘闻,多方势力购买人脂所制香膏,学生大闹政府,遭枪杀"
一时间,风云四起,资本花费大量财力物力,事情又很快平息,成为众人闭口不谈,心知肚明的秘闻。
上层惯用技俩甩锅给了利益最底层的人,当街屠杀示众。
不过是生活的一个小插曲,但依旧有识之众从中看透了资本的虚伪与血性,失望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