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军阀和落魄少爷的故事
第二十章
小阁藏夏,闲窗锁夜,大堂无限深幽
竹叶星独倚幽帘,看转角处的青石小巷,一柄久违的油纸伞,遮住了低过屋檐的光阴,恍若初见
宋星沉身着黄色细纹长袍,昏暗灯光下,只瞧得见他全身金光闪闪
竹叶星无声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是依旧玩劣,明目张扬地任性
可随即又是一阵苦涩涌上心头,也不是人人皆可醉的
沈眉庄乖巧了一世,独情感她放纵了一回,也算得尝所愿,醉里圆佳成
可是他却深知自己不能,阁中皆是舞象之年,京中大户有如豺狼虎豹,若自己松懈了,只怕他们被吃的干净
那样的腌臜事,他实在不愿少年染指
那年十四岁,彼时的他尚有报国之心,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公车上书,千人齐哀,他怀着满腔赤子心,将自己写的一份也托由父亲上呈
但卧狼当道,终是无效,他只是将过错归究到了慈禧太后等保守派身上
后来戊戌变法,当官兵刺死父亲时,他忽然可悲地意识到
夜夜笙歌鹃啼血,不道清朝已是隔墙花
救不下的,气数已尽,况本便是污浊所在
命运还是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长官看他生的俊秀,将他绑在椅子上,强行施暴
他不从,便是一拳又一拳的回击,鼻梁被砸地粉碎,事后又让亲兵十人轮流,他昏睡过去,又被疼醒,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昏睡又疼醒了
奋力的嘶吼无济于事
喉咙喊到说不出话,眼泪哭的肿疼,那日虽是天空大白,他却仿佛看见黑烟弥漫
一身傲骨被折得粉碎
宋星沉来的时候,他已是濒死之人,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自己已经脏了,他一心寻死
"星沉,你杀了我吧",他双脸惨白,语调凄楚地说道
”杀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死,你的父母死在了革命里,你作为他们惟一的儿子难道不应该为他们报仇吗,我还没允许你死呢,你听好了,不准死啊"
宋星沉病狂地摇动林筱浅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大喊
那一刻,从来玩世不恭的他愤怒的像一个狂躁的狮子
林筱浅原本受伤的身体被摇的吃痛,但钻心的疼痛也让他恢复了一丝斗志,他不再想要寻死
宋星沉抱住了憔悴瘦弱的林筱浅,放声大哭
"浅,你知道我的,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那不是你的错啊,你不能替他们受罚,你怎么,怎么可以抛弃我"
林筱浅一如小时候拿出袖中的手帕擦宋星沉眼角的泪
"我,我可能不能感受你的痛苦,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死,就当是替我而活,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担心的啊"
"我们商量过的啊,等到你长大,我们便,便云游四海,找寻你一直喜欢的那个红狐狸面具男孩,我找到他了啊,你一定想知道的,对不对"
宋星沉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
林筱浅听到后震了震,眼角默默流出一滴血泪
" 可是,我,我已经脏了啊,那么多人,他,他那么干净一个人,我怎么可以去玷污他呢,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的"
林筱浅嘶哑的声音传来,语调一点点地低下去,到末尾已经快要断气
宋星沉急忙停止这个话题,拿起床边的药杯,一口一口地喂给林筱浅
林筱浅苍白的嘴唇努力抿起一个笑
宋星沉眼眶又再一次泛红,急忙低下头,向门外大步走去,装出没事的语气说自己要再勺些药来
走出房间,满眶的眼泪溢出,蹲在门框前无声地大哭,压抑的情绪在无人处终于爆发
阳光下的宋星沉全身开始犯麻,呼吸不畅,却浑然无感,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
如果,如果我再早来一步,是不是,筱浅他就不会受伤,都怪我,我为什么要急着给筱浅惊喜,筱浅喜欢他又怎么样,可是浅,他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林筱浅看着门外哽咽抽泣的身影,想下床去抚平他的悲伤,却发现自己痛到根本不能动
他无力地倒瘫在床边,听着宋星沉压抑的哭泣声,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活着,杀了那些畜生,为血亲复仇
〈十六岁花季,十七岁雨季,十六七岁称舞象之年,女孩十六岁又被称为碧玉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