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疼,如被抽空肋骨。”
幽州这一年雪下得尤其的大。雪厚路难行,北塞与突厥战事吃紧,但后方遭了大雪堵路, 粮草运及不上,前线弹尽粮绝。朝廷东拼西凑,拨了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万石粮草,又着派御史台杜若轩督运押行。
钱是救命的钱,粮是救命的粮。路上累死了多少匹运输马畜,昼夜兼行,却在离漠北不过百里的地界,被截了。
“报!!!御史台杜若轩督运押行粮草被突厥潜入中原的细作截了!”
消息传到时,镇北大将军燕无胃从厮杀前线硬调了三千兵马回旋去救粮草。左右粮草抢不回,这三万人也没个活了。
三千兵马皆是精锐,已到了破釜沉舟孤注掷的节骨眼。可万万没想到这来去的十几天,三千精锐剿得不是潜朝细作,只是一山匪。乌合之众不过百十来人,见到前线杀回来的浴血罗刹,吓得纷纷跳崖自缢。
可就是这百来山匪耽搁的时间,葬了燕家两万亲军。
上千押运军啊,在杜若轩的指挥下,竟能被百余人冲散且夺走粮草?谁信?
往年该开春的时节,如今霜寒正戾。
镇北大将军燕无胃战死沙场、与御史台杜若轩株连三族的消息, 遍传朝野。就连杜若轩的兄长,中书令杜明城也被皇帝连撸两级,贬为尚
大将军的尸首搬运回朝,遗骸下葬将军陵那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春迟,雨雪霏霏。
北塞的马又高又大,战场厮杀时有人跌落下
就能踏碎胸骨踩断脊梁。
十数匹枣红大马当街纵驰,铠甲颠簸厉响,
昔日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
刀柄劈开门栅,朱漆大门踹开,那闲情雅致的宽阔庭院正上方挂着的,璞玉浑金,四个大字,尤其嘲讽。
积雪的假山前,只站着一个人。 凛风咆哮,他衣着单薄,肩头落了层浮雪,融了湿了。一双漆黑明亮的招子递过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圣上仁慈,雷霆之怒下还给杜若轩这一族留了后。杜兰溪,杜氏一族唯一的后了。
杜兰溪垂眸看着踩在脚下融化成一道黑色印记的雪“我可不仁慈。我是来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