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手执剑,腰缠柳藤,笑骂道:“姐姐们生的倒是秀丽,只可惜……”
“实力不怎么样!”,眼前的团团红影深重起来,掺着黑,倒不如说彻底看不见,看不看得见有什么所谓,胜券在握准能赢的,想说上两句尽兴的话,话音不过刚落,天边雷声铮铮,不怎么在意,只当是打雷。
只是一时静得吓人,再开口,才发觉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正合意?不过接下来的事就是更离奇了,明明什么也听不见,取代嗡嗡声的,是一阵浑浊的雄音,心都已经麻木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先是一愣,候着仔细听,说的好像是那什么……
“巫山芊景几多愁,少君迭酒啐离别,六月狼烟染四壁,落花千秋载,难度玉门关——”
落花千秋载,难度玉门关……
然而此时天地间已经没有心跳了,万物皆死,千百年来不是都一样?惜命的人都死,欲丧命的人残喘,这世面上看起来平平淡淡,少不了欢笑,少不了寒暄打趣,都是具空壳子,装着什么魑魅魍魉!
白衣,梨花白,献祭傀儡,珍珑棋局,宋秋桐,哪一样没有他的影子?就是这样一个人,连灵魂都是与旁人相羁绊、纠缠不清。
恐怕此时,他已经能理解楚晚宁了,为什么是怕?只因一切为时已晚!
可笑,太可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灵魂尽灭,像他们一样的空壳子有什么用?读书人通俗讲的一句高楼平地起,其实但凡世事皆一样。
旁人可笑,自身难道就不可取乐吗?是敬他爱他,还要恨他辱他,回想起来,两辈子以来的事,所忆早已寥寥无几……
有什么好所谓的,只要记得师昧是被他害死的就好!
自以为爱恨分明的是自己,自以为其他人都是个错误!
人间,一个活人都不剩了……还有谁呢?人间帝君墨微雨。好柔和的名字,载着曾经人人的妄想,一人深沉的爱……
“没人了……没人了……”声音断断续续的。
他张口闭口嘶喊道:“我不是一个人的,师哥……他会陪我的,我不是一个……”
可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说给自己听,连自己都不信,也是,世上哪有什么对与错,好与坏,不过大巫见小巫罢了!
雄浑的声音连着回声消匿在耳边,接下来的事,才是能让墨燃真正感受到肉体所在!
耳边不鸣,相继而来的萧叫声不断,却不似于大自然的不怒自威,反而更像有阴阳怪调的味儿,一声扭折一下不够,还要辗转再三。
眼睛所视的地方,一团墨迹,不知从何处来似水袖般拂过脸颊,忍不住一时贪恋其温柔,却猛的一双爪穿进腹部,胃里如翻江倒海,却无痛感。
原来人到尽头,竟是这般感觉……
血水沾湿衣袍,使其黑的更绝艳几分,“水袖”也不温柔了,划过脖颈、手腕、侧脸,衣角也碎碎零零,衣不蔽体,无可谓,反正也无活人在看……
眼前恍然窜进一缕薄光,白袍少年在海棠树上悠哉悠哉的荡着腿,树下,还有一位老和尚喃喃的念着经,阳光很明朗,却止不住此少年郎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