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入夜的时候，玉照坐在朝圣殿门前的石阶上，看着头顶的万千星辰，上古站在不远处，想要走近，却又犹犹豫豫，还是玉照出声唤她，她才走过来，坐在玉照身旁，怯声唤了一声：“阿姐。”

晚风吹起玉照的袍角，翩然谪仙，仿若下一刻便会乘风而起。上古看得痴然，若是说神仙之美，美过胜过星辰万千，那么在她眼中，她的阿姐之美，便是美过日月同辉。

满天星辰悬挂在头顶，玉照不置一词，伸手拂过眼前的天际，星星点点的光芒之中，她引着星辰入怀，落入掌心，宛若一颗石子投入了静静的湖泊，惊起了层层波澜。

这世上，神仙妖魔无数，但抬手可揽星辰入怀者，唯有二人——一者是神界司掌星月的上神月弥神君，一者便是苍穹之境上握着众生生死的主神玉照殿下。

上古望着玉照的侧脸，一片晃人的光晕之中，她只见灼灼星辰璀璨，她的阿姐，垂眸将那点星光拢进了她的手心，眉宇之间朦胧，只见悲天悯人的温和……等到很久很久之后，她在混沌之劫中看着那身白衣一点一点消失的时候，她才终于惶惶然地发现——主神玉照，从来温和，从来悲天悯人，从来心系苍生，从来……心怀大爱。

发丝在风中扬起，玉照的声音虚无缥缈，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散，她说：“上古，阿姐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执掌主神令羽，恩泽三界四海……阿姐等着，等着看到那一日。”

那是玉照停留在上古记忆中，最生动的模样，她的眼中倒映着星河万千，那么温柔，那么坚不可摧。她见惯了朝圣殿玉照殿下的强大，所以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当她无力地伸出手去想抓住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化为点点星光的时候，当她再也无法唤她一声“上古”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疯狂，那么无助——阿姐，我本也不想做那劳什子主神，纵使混沌大劫降临了又怎么，纵使三界苍生都被灭尽了又怎么，终归我们两个还是在一处的，终归你还是会永远陪我跨越生死的阿姐，你怎么，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次日白玦和天启来时，炙阳正在和玉照提起挑选神兽之事。如今上古神脉已开，挑选神兽的事情，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从前玉照不愿意一个人去挑选神兽，偏要等着上古一起去，炙阳费了百般口舌也是无用。幸而上古如今也算开了窍，未曾让玉照再等上几千年。

祖神踏破虚空之前，曾定下未来主神的神兽乃是出自梧桐林的凤凰一族。凤族实力强大，又是少有的群居的神兽，正是最适合辅助主神稳固权柄不过的 。

凤族最强者乃是凤皇，自然是天命所指的主神神兽。可凤皇只有一个，到底是给玉照，还是上古，又成了难题。

见炙阳神色纠结，白玦亦是有些为难，玉照垂眸一笑：“不过是挑选神兽，上古喜欢才是最要紧的，我不着急。”

闻言，上古第一个皱着眉跳出来：“不行不行！阿姐就该得到最好的，无论是什么。凤皇既为凤族修为最高、身份最尊者，那便当配我阿姐。我不要凤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