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符临反应快,一下子用手去挡,可尖锐的剪子依旧划破了她的掌心。
几乎听见那锋利的尖锐穿进血肉里的声音,她的心里亦是惧到极点,耳中嗡嗡作响,双手上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消耗尽,剪刀霎时间掉在了坚硬的砖石上。
剪刀着地的声音惊醒这屋子里的每个人,符临却是暗自后悔,自知自己适才乱了心神,险些酿成大祸,非烟亦是泪珠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
她亦不知道求情,只是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尚在睡梦中的冯淑妃,骤然之间惊醒。刚睁开眼帘,便瞧见符临手上满是鲜血,猩红的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淌了下来,龙袍上亦是印出大团大团的褐色血迹,十分的触目惊心。
“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她赶忙从床榻上下来,饶是下的急了,整个人险些摔在地上。她不顾自己尚在病中,连鞋袜都不曾穿,只冲了过来。“来人,宣……”
皇上脸上弄出浓浓的不悦,只向她微微使了一个眼色,她会意,便赶忙住了嘴。
符临的脸上却是毫无表情,只扫了一眼一旁呆住的非烟,脸上略有悔意。拿起桌上非烟尚未绣成的手绢包扎了起来。绸布的帕子不过片刻间就被沁透了,触目惊心。
冯淑妃向来只那样冷静的人,如今亦是没了主意。屋子里散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夹杂着暖气,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非烟站在一旁,只瞧着淑妃表情十分的沉重,脸色雪白。她不知伤了皇帝要受多大的罚,可心里依旧惶恐万分。她只瞧着冯淑妃探寻似得眼神,哑口无言。
“此事莫要张扬,找个奴才过来,将事情推到他身上。朕的意思,你可明白?太后问起来,你只管说是她无意间伤了朕。”
“臣妾明白,还望陛下快些将御医宣来……”
冯淑妃将门外候着的丫鬟唤了进来,她刚刚进来瞧见屋里的景象便忍不住惊呼。“娘娘,皇上……”
“咳……咳……西牛,你扪心自问,本宫这些年待你如何?”
她抑制住惶恐,道:“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本宫不用你做牛做马,既然你自知本宫待你不薄,今日本宫便要你一条命,本宫来日定会善待你的家人你便安心的去吧。”
西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知犯了何错,还望娘娘示下。”她原是淑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人儿,冯淑妃亦是十分的不舍。
“大胆奴婢,你伤了圣体,还不领罚。”
她此刻全然明白,顿时心如死灰,过了良久,只沉声道“奴婢谢皇上恩典,娘娘恩典。”
非烟在一旁听得愈发的糊涂起来,为何淑妃要说是她伤了皇上,为何她还要谢恩。可众人依旧听到符临的声音犹如催命符一般,“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
只见西牛如同麻袋般被拖了出去,随后皇帝便吩咐云秦送非烟出宫。
非烟在路上再也忍不住了,她的耳边依旧充斥着那丫鬟的惨叫声。她不由得承认自己着实懦弱的很,连站出来讲出实话的勇气有没有,反倒无端端的夺取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便是尚在病中的冯淑妃亦是受了牵连,只因管教奴才不当,被皇太后训斥了一番。许是天气那样的冷,她只觉得脸上冰冷一片,拿手一抚,原来竟是成串成串的泪珠儿。
“何姑娘。”
云秦轻轻的扶了一把摇摇欲倒的她,她无力的掀起眼帘,瞧了好一会,愈发的觉得云秦眼熟,好似似曾相识一般,可又好像有千金重的石头压在自己头上,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好似瞧出了她的困惑,轻笑道:“姑娘昔日在蜀州的知府大人的府邸里见过在下,那时曾和王爷一起去查案。”他接着试探的问道:“姑娘脸色这样的不好,可是病了?”
非烟无力的点了点头,虚软的道:“我害怕……”她的语气里带有惊魂甫定,刚刚收起的眼泪又噼噼啪啪的流了下来。
云秦不发一言,良久才说:“莫要太勉强自己,若是可能,便回蜀州罢,京城不适合姑娘这样钟灵毓秀,毫无心机的人……”
她微微有些动容,委屈有无端端的漫了上来。
瞧着长长的甬道上,朱红色的高峨宫墙,只觉得漫无边际的东西在压抑着自己,直逼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