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李老师！”她看见他在人群中招手，奔了过去，“为什么您中午来接我？”

“你妈妈去医院做检查了，托我看你一中午。反正我白天也没课。”

“诶？那您会做饭吗？啊，对不起。”她捂住嘴，好像有些得意得太大声了。

“不会呀。其实我每天中午都是在蓝太阳吃的，但不能带其他人进去，所以只好在外面吃了。”

李海云看着她吃了几口才开始吃。一群乱糟糟的学生中间有一张小桌上对坐着一个穿干净笔挺蓝色西装的男人和一个穿大一号脏校服的女孩。

赵衔玦偷偷抬头瞄了瞄他，修得短短的头发一眼就能看到头皮。他认真地低头吃着这没有多少油水的饭，让人联想到他上课时的样子。她看看自己碗里的肉，犹豫再三还是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

李海云停下吃，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能吃饱吗？”

她点点头，又闷下头去吃。

几秒沉默后，他又悄声问：“你妈妈和你班主任……没有为难你吧？”

她也不抬头，“没有。”

明明对话不超过两句，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开心呢？好久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饭了，倒不如说，好久没有过喜欢的人了。

她突然从嘴边脱出一句：“谢谢您。”

“什么？”

“谢谢您，就是……那个，让我开心。”

她看见李海云嘴角挂着笑，甚至有些震惊——从三个月前与他相识开始，他从来没有笑过。李海云温柔的眼神里，好像藏着一片海——暗流涌动。那是生命的宝库，也是死亡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