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直接教我？
他一下子愣住了手上的动作，木纳的抬头。
什么？
我把他政治书往他那里推了过去。
我不要你的笔记，我要你直接教我。
你不是说——
我抄起书怕在他胸口子上。妈的你再多嘴就去上你生物课吧。然后我转过身把我的包放在凳子上。
我看见有几个女生在笑。我已经后悔这个举动了。好像有点得不偿失。
我能感觉他在我身后又坐了下了。看他怎么和教导处人解释吧。
我不是个没良心的人。
事后他挺用心的为我解答政治，我也不是不感谢他——实在是谢不起来。
更何况他正把我拉入危险的深谷。
当然不是说我会被他掰歪，这永远也不可能。但总有些傻子认为我也是个同志。比说体育班的那俩痞子。
挺无征兆的，放学我走在所谓词远路还是什么路上，一个个子贼高的人从旁边侧推我一下，然后把我压在墙上，一边说了句挺下流——但我没听清——的话，然后另一个人又压到那高个儿身上，真他妈差点给我挤吐血。
妈的有病啊！我那时是直接开骂的。
然后那高个儿也是够直接，一点不和我客气，一拳打在我脸上。
真搞不懂体育班的疯子，说打就打，好像以此为乐似的。
要单挑，我肯定体育班一个也打不过，别说他们两个人。
那我只好服软。我先道歉，然后问他们怎么了。
你不就是贱吗？那爷我就满足你呗。高个儿捏住我的脸说。
这动作有点令人作呕，我扭开头，低声咒骂。
Woc，这基佬有点东西。另一个人指着我讽刺的对高个儿说。
我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我废了半天劲解释我不是同志，然后听见他们很鄙夷的说了朱汉哲这三个字。
然后我就挺生气的。就像一个仇日分子被人污蔑成汉奸一样令人火大。
如果我被人传话，我一定会把另一个男的打到半死以此证明。高个儿啐了一口。
还真不是我不敢打，我怕被开除。哪像体育班的天不怕地不怕，我暗想着。
但我没说话。
他们可能也自觉没趣，就骂着走了。
半路上我才发觉我的嘴唇在牙齿上破了，满嘴血腥味。
满肚子的不爽。
特别第二天一见他，他先上来无厘头地问了句。是你吗？
是你妈的是是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我在心里自言自语，然后我没理他，也没看他。
然后我开始觉得他今天不对劲了，火气好像特别大，就跟不认识我了一样。
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我的衣服。
我才看见他脸上的伤。好像是用刀片划的，半边脸上歪歪扭扭的刻上了GAY的字样，有点结痂了。
是你让他们来的？他大声质问。他的眼睛像要喷火了。
我想了一下。说不定昨天我要是没反抗，那两个体育班的渣子也会给我刻了。
我一阵后怕。
他看着我，然后撒手了。
我以为你再怎么狠，也是有分寸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心痛。
这让我听了挺恼火的。因为他那点事，差点把我也害惨，然而现在还敢说是我干的？
我不认为那两体育生指名道姓和他说了是我让他们来的，那就是他自己猜的。
妈的，他认为我做的出这种事，那我就做的出。
于是我没否认，翻了个白眼。
我们沉默了一会。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夺门而走，他似乎等待着什么。
我撇了一下嘴，率先开口了。
你还想打架？那行啊，你试试看。
他突然笑了，然而原地踱了几下步，他用手揉着自己头发，像自言自语。
我他妈怎么就会喜欢你这种人……真他妈犯贱。
第一次听他骂人，有种说不上来神奇的感觉。
严煜涛，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他强颜欢笑着，试图直视我的双眼。
我一点也不怕和他对视。我没做什么亏心事。
那你可以别喜欢我了。我冷漠的说。
他在尝试平复心情，说话的声音却发抖了。
我看的出他双眼很红。
他上前一步，直接翻开作业本，双手十分颤抖。
然后他凝视着本子，没有一点停顿和犹豫地把第一页扯了下来攥在手里。
我不喜欢了。
他木讷的说了一句。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当我意识到我一直想摆脱的人终于放开我了，那个人已经出门走了。
他放弃了我，也放弃了他能拿高分的科目。我没有看他的本子，随手把它扫到了地上。
很高兴的一点，政治课总在午休下第一节课，意味着人总是很少。
行了，后面没人了。我向他原来后面的那个人了招手，让他坐了上来。
这谁的作业啊?
那人捡起地上的作业本。
没事，你扔地上好了。
扔地上好了。反正也不需要。谁又会在乎他呢？有人会吧，反正不是我。
但期待的轻松并未涌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不甘。
我想到了另一个意思——他这一举动的深层含义。
我严煜涛算什么东西？你想缠就缠，弄得成声名狼藉后，想抽身就抽身？你本就是同志一个，自然啥也不怕，于是就能心安理得的作贱别人。
真他妈恶毒。
我冷笑起来。
你选择我了，这辈子就别想逃了。你想恶毒，那比比谁更甚吧。
有些时候自我灌输的东西就是能一滴不剩的全部吸收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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