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支祁没想到罗喉计都还是苏醒了,即使没有元朗从中催动。
当他看到昔日的修罗将军兼好友时,心中没有突然的惊喜只有怅然。
曾经的魔域魔煞星座下的左右两使,如今只得他一人在侧。
或许千年前的无支祁没心没肺心思很浅不会想那么多,然而如今的老无便是多了一分心谋少了一丝莽撞。
“恭赢魔尊重归六界!”
众人俯首。
罗喉计都颔首,目视了一圈,忽然道:“魔域右使元朗呢?怎么不在?”
无支祁心口一空。
忽然不知是哪个家伙上前应答:“这……臣下听说之前的正派联同左使为阻止复活魔尊……将右使给杀了。”
空气都宁静了一瞬,可怖的乾离气息弥漫开来。
罗喉计都看向无支祁:“是么,你们曾经不是相交莫逆的兄弟么?”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二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无支祁只觉得嘴巴被封住了,紧紧的,无法言语。
禹司凤这时也追了过来,神色担忧的拉住罗喉计都的衣袖,直唤“璇玑、璇玑!”
罗喉计都一拂长袖,神色淡淡:“吾乃,罗喉计都。”
时间不长不短的扯动着,无支祁看着来回纠缠的禹司凤和罗喉计都早已司空见惯,顶不住泛酸的牙口从魔域跑到离泽宫呆着去了。
没办法,看着一个乾离和一个坤洚在哪儿信香乱涌外加不想夹着当作碍事的灯芯,无支祁果断地留在人界了,反正呼之即来散之即去,快的很。
紫狐看到回来的无支祁眼睛亮亮的:“怎么跑回离泽宫了?”
无支祁此时很没精神,当下便扑进了自己的房间,就要来个呼呼大睡,听到紫狐的声音含糊着道:“魔尊和司凤天天缠来缠去,我老无感到心疲力竭,先睡了!”
说完便没了声音。
紫狐见状跺了跺脚,却又无可奈何,转身回了大堂,见到亭奴和柳意欢就忍不住抱怨:“这死猴子,最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亭奴依旧柔柔弱弱的:“他最近确实感觉藏有心事。”
紫狐一听就炸了:“死猴子臭猴子!有心事竟然不和我说!”
亭奴笑笑,不再言语。
按理来说,乾离和坤洚才算是天生一对,但坤洚数量何其珍贵稀少,更何况是仙妖神魔?故而众人见身为和元的紫狐对无支祁情根深种,也是喜闻乐见。
虽然和元生育率低且无法结永生契,但若二人两情相悦,对于妖来说有无子嗣并没有那么重要,妖或仙魔寿元漫长,自然与寿命短暂急需传承的凡人无法相比。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亭奴微微一叹,如果无支祁真对紫狐有男女之情,早在千年前就有了,哪还等到今天?
倒是在一旁一直吃吃喝喝的柳意欢突然插了一句:“你们说他能有啥心事?好不容易从不周山跑出来,恢复了自由,又有美人在侧,他还有何不知足的?”
紫狐闻言却是摇头苦笑,其中掺杂着复杂苦楚。无支祁从未在意过她说的有些话,她也从未劝得动他。恐怕在他心里,那个害了他千年的卑鄙小人都要比她说的一句管用的多。
然而此时,无支祁正处于睡梦之中,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知。
他只感觉自己变得不真切,掉进了一个深埋心底的秘密陷井里……
朦胧的光,似水中月,却反射出情热的光。
那人乌发如云,下颌优美,唇瓣殷红,诱人品尝。身上的淡淡清竹香气令人心神一荡。无支祁从没想过虽自诩风流爱看美人,然则却从未与人有过亲密的自己会莽莽撞撞的对人强行亲了亲,恍惚中两人唇舌纠缠,不得要领的吮吸与啃咬,冲动又强势。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流干了!
身下之人不住地挣扎,白皙的手指掐进自己的肉里,在唇齿得到空隙后尽力吼叫,那声音他熟悉至极:“可恶!无支祁!你喝醉了耍什么酒风?睁大眼睛看清我是谁!快给我住手!”
然而无支祁却像是酒鬼遇上了千年的佳酿,肆意的释放自己的信香,仿佛乾离遇见心动的坤洚一样将那人包围,也不知为何那人似是抵抗不住他的力气还是他的气息,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不得不承受他的攻势,令人闻之情热的喘息萦绕着。
他抚上那人的脸,在那修长的脖颈上留下细密的吻痕,最后一口咬上了那人的后颈……
猛然间他的后颈却是一痛……
无支祁猛地睁开了眼睛,周遭还是熟悉的样子。可他的心里却涌上了波涛浪海,无法平静……
只要他一想到梦中那人,心脏便不受控制的跳出胸膛,那是他无支祁这漫长生命里从未体验过的情动。
新奇、慕意、慌张,还有他在千年前梦到此情景后的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做了春梦,以为自己脑袋被夹了!那可是他的好兄弟啊!同为乾离的兄弟啊,天下美人何其多,他怎么就对自己的兄弟起了那般的心思?
之后他也是为了两人不会尴尬坚决守口如瓶,决不承认对好兄弟“做春梦”,
同时也为了掩盖自己不该有的感情,证明自己一样疯狂撩妹,甚至撩过那时的战神。时间是最好的药酒,哪怕随后他被关进了不周山,时间的流逝漫无目的的千年,这段心思被长埋于心底。同时被元朗突然的背叛所产生的痛苦情绪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可这梦里的情形那般真实,真的是……梦吗
曾经的自己怎么那般粗枝大叶啊?无支祁一拍脑门,一想到柳意欢那小子的天眼,夺门而出。
此时,广阔的大殿里,无支祁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韩小子,用你那天眼帮我老无看看”
柳意欢意兴阑珊:“干嘛?”
看到紫狐在无支祁一旁添酒伺候着,他就不爽。
无支祁将酒一饮而尽,直接踢了柳意欢一脚:“别给老子废话!快点!”
柳意欢“哎哟”一声,感觉被同是乾离的无支祁踹上一脚很没面子:“知道了你最近脾气可真够暴躁的。”
无支祁瞪着他。老子本来就不是好脾气。
看柳意欢正了脸色看了过来,他才收敛了一点。
亭奴和紫狐也挺想知道无支祁这是想做什么。
柳意欢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柳意欢那双眼睛望进无支祁的心里,仿佛能将他看穿。无支祁正了颜色。
须臾,柳意欢终于开口,然而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脸的不可置信!“嗯?!”
无支祁对上柳意欢瞪大的双眼,也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一个劲的对着柳意欢摇头。柳意欢这个大嘴巴可千万别给老子说出去啊!
然而——柳意欢啧啧两声,恍然大悟道:“难怪小狐狸怎么追你你都不给个反应啊,原来是——已经心有别人了啊!啧啧,还来了个经典的强咳咳……”
无支祁现在想说什么也没用了,看到紫狐倍受打击的表情,他只想溜走。
所以那个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吗?
“所以这不是梦?”
“当然不是啊。”柳意欢用看傻子的眼光盯着他“尤其是你这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就是不开天眼也分辨得出啊。”
“那人……是谁?”紫狐喃喃说道,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柳意欢。
柳意欢指向无支祁:“你问他。不过——”他想到了什么,又多嘴了一句:“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元朗会把他给卖给天界了。”
“可我为什么记不清楚?”无支祁艰涩的开口。
不待柳意欢回答亭奴便缓缓地说道:“可能是……有擅长删除记忆的人把你这段记忆删掉了吧”听到柳意欢提到元朗,心思敏捷的亭奴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难道是因为……施法者已故,他这段记忆才得已清晰吗?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要在最后,他才知道这些?
元朗、元朗……
无支祁现在心情很乱,不待紫狐反应过来询问他便捏了个法诀跑了。不知怎么的,跑到了曾经元朗居住的楼阁前。
他想大吼,他想发泄,可到最后连泄愤的人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