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龙境,是宣、唐两国尚未分裂时,为了表彰龙族抵御外敌的功绩而划出自治领。龙族在龙境内享有《大宣例律》节制下的高度自治权。与附属国不一样,龙境只需交税,无需纳贡,龙境龙王但凡娶妻纳妾、生育儿女、接替嬗变等事,如无实际需要,帝国不会干涉。
后来宣、唐两国分裂,龙境事实上获得独立地位,但仍依附于旧帝国的正统传承唐国。
唐国皇室有一个十分奇怪的规矩,只有皇后所生子女,才随父亲姓李;若非正室所生,则随皇后姓宫。龙族也遵从这一例律,只是随俗稍作更改,皇子随龙王姓龙,皇女则随龙后姓烛。
自从钢骏城技术引进之后,宣国首都京师、唐国首都长安,以及龙境首府龙府郡三地修建了直达线路,原来需要十天的马程,缩短到三天。
线路速度倒是快,可安全性得不到保障。宣国的世纪内乱就像推下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大量的问题接踵而至。其中最严峻的问题,莫过于亡灵。
国内的京淮线倒是问题不大,毕竟有精锐禁军把守;可是京(师)(长)安线和京(师)龙(府)线这两条跨国线路的情况就大相径庭。由于管理调度上的不方便,京安线和京龙线沿线的防守布置一直是个问题。宣国方面称本国在铁路修建、设备保养和技术提供等方面已经大量投资,唐国境内线路守备问题应交于唐国本国负责;而唐国认为,你自己修的铁路不得你自己把守?
于是乎京安线唐国境内的路段,如何防守就成了问题,导致亡灵趁虚而入,并且波及到京龙线。亡灵经常性伏击客运路线,造成相当量的伤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宣国发出的每趟车都会从神机营抽调百人作为随车护卫。
京师城驿。
与往常一样,京师城驿挤满了人。其中大多数并非乘客而是看客——就是前来观赏钢骏城的人。对于这种行为,官府并未横加阻拦,而是做好防护措施,避免有人靠近或卷入铁轨,还修建了三层观景台,保证视线不被遮挡。
国际钢骏城的票价很贵,直达龙府郡的车票,每张要整整一贯。要知道白梦麟的津贴,每个月也就十贯。不过他能理解,毕竟户部真的是把裤子当了来凑修铁路的资金,皇帝还发动后宫妃嫔捐赠首饰。
钢骏城运输,运量大,速度快,可惜回报周期实在太长。按照户部的估计,目前修建的京淮、京安、京龙三条线路,按照日均纯盈利来算,想要回本,至少需要运营二十年。
进站的时候需要过安检,除非有开具证明,否则不得携带火种、易燃物、兵器、化学药剂,以及各种官府明确规定的禁运物品。白梦麟的八面炎杀能够化成纹身贴在右手上,因此很容易地过了安检。烛悠寒的双刀就比较麻烦,虽然有龙境和大宣帝国联名的携带许可,不过还是要仔细审查,才能过安检。
白梦麟和烛悠寒走到月台上候车,两个人刻意相隔一尺间距。车站漏刻显示,下一趟车还要两刻钟才到站。两个人无所事事,开始闲聊。
聊了一刻半,远处传来嘹亮的汽笛声,一列巨大的黑色长龙喷吐白烟,呼啸着进站。这列黑色长龙有足足一丈五尺高,铁轨跨度是国际标准的“三点五米”,去掉动力车头,共分十一节,每节四丈六尺长。据说这黑色怪物满载能拉整整两千人!其中第一节是水箱、储藏间和燃料库,最后一节是弹药库。火车上配有标准餐和饮用水。
“尊敬的各位乘客,您好。您乘坐的京龙丁次骏城即将进站,请携带好随身行李物品,照看好老人、小孩、妇女,以及残障人士,依次检票登车。残障人士和现役、退役军人及其家属优先检票,感谢您的谅解……”
传音法阵播报着列车广播员的报站声,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列车进站时,请站在安全线外等候,先下后上,依次有序登车。请礼让残障人士、老人、妇女和儿童;现役与退役军人优先……上车后,请按车票上表明的座次有序就座……”
白梦麟的腰牌上写明“退役军人”,而烛悠寒的腰牌上赫然写着“现役”二字。所以两个人有优先检票登车的权利。
不过,就在他们将要登车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车轮碾压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两鬓已有点点斑白,看样子像是私塾先生。
“先生,您先请。”白梦麟很客气地让残疾的私塾先生登车,然后才领着烛悠寒上车。检票员拿着一个特制的小钳子,对准薄薄的景泰蓝色车票,“咔哒”一剪,剪出来一个前端分叉的缺口,表示“此票已检”,然后才能上车。
“我们的座位是……六车十排,坐在一起。”照着车票,两个人很快找到自己的座位就坐。车厢里基本都是有头脸的官员,不过也有一些小商贩。从八九品芝麻官到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从小商人到富商大贾,从平民百姓到达官显贵,各种各样的人坐在同一车厢中。
因此,在钢骏城投入运营后,守旧派高呼“让社会上的各种人挤在一间车厢中,这样会带来某些‘平等化’的危机”;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所有人平等地坐在车厢中,凭票登车、有序就坐,这是真正文明开化与天下大同的开端之一。”
钢骏城上的服务还是比较齐全的,除了推着小车贩卖饮用水和火车餐的服务员外,还有报童、检修员等必要的服务人员。
白梦麟塞给报童三个铜钱,要来一份大宣帝国邸报。这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说白了就是放心不下别列琴科案。
列车开动,白梦麟收起报纸。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感觉不是火车在动,而像是空间穿梭。看来烛悠寒应该是第一次坐钢骏城,平日里冰冷的脸到了这里全是笑容,还拉着白梦麟一起看景。两个人的肩膀已经靠在了一起,再贴近一点就是脸贴脸了!
烛悠寒对他勾肩搭背的,完全不把自己当女生……也可能是不把白梦麟当男生?
从中书省出来,穿过荡阴山,就到了北边的大草原。秋季的草原,草间已经有了许多枯黄,牛羊在草地上慢悠悠咀嚼着反刍出来的东西。秋风拂过草原,只能吹起一点小小的浪花。与农耕区的麦浪简直天壤地别。偶尔能够看到牧民的毡房,马背上英俊的套马汉子,还有撒日朗一般美丽的牧羊女。
从荡阴山往北行四百余里,就出了宣国国境。火车会在边境城市龙泉郡停车,接受过境检查。乘客需要出示过境所需要的车票、文牒、腰牌,并且再过一遍安检。目的是检查有无需要额外征收过境税的物品。
随车守卫还需要提交官方开具的证明,表示自己是合法携带武器入境。
例行检查完毕,确认各项事宜无误,钢骏城重新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