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世后,白梦麟首先要给自己物色一个住所。最后他选择定居淮海。锦川最安全,但花销太大;京城节制颇多,还容易继续被大人们当苦力四处使唤。其余那些稍微好一些的城市,白梦麟最熟悉的,也就是淮海了。
作为宣国东部沿海最大的城市,淮海的经济水平还是相当高的,淮海港一年仅外贸抽税竟然就达到五万贯,折合白银五万两,占据帝国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十 五,何况官方民间的交易实际收入。此外,淮海还有相当完备的军港,淮海舰队是全国第一支全面列装蒸汽铁甲舰的舰队,高速钢骏城铁路京淮线连接军港和民用港口,还可以直达京师。此外,淮海还有规划在建的魔动技术研发中心。
这个魔动技术研发中心是和原有的魔法师协会配套的,当初是为了对标塞琉重镇、奥神第一魔法城市佩罗林卡。
既然是沿海大城市,还是中书省直辖郡,淮海自然少不了娱乐场所。白梦麟作为封爵退役军官,每月有钱十贯的津贴,附赠宅邸一套、私田一亩。这让他在淮海有了立足之地。玹清雅也转到淮海教坊,坐部龙姬,教授软舞,每个月也有七八贯津贴,表演还会有提成。两个人的津贴加起来,相当于一个小中产之家的收入了。
宅邸不大,三进院落,屋顶铺青碧色琉璃瓦,青砖砌墙,石板盖地。院落中有几处用来栽树的土坑,还有假山。
“环境不错嘛!”白梦麟由衷赞叹。以后他就在这里定居了,环境还是要好好打理的。
反正闲下来也没有事干,白梦麟托人联系兑命,表示希望能够学习一下魔动科技和生命科学。兑命也是个善人,当下就联系金鸣和刚当上国子学祭酒的张翼轸给他安排了国立海岱文圣书院工程科魔动科技系的学籍。不过现在不到入学时间,白梦麟也只有在家继续闲着的份。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今年比较特殊,文圣书院首次面向除了唐国之外的国家招收留学生,一路走来白梦麟看到不少金发高鼻梁蓝眼睛、瘦小高挑的佩丹人,或者棕色头发红眼睛、身体壮实的赛刊哥萨克,甚至有盛装到场的精灵和半兽人。
魔动科技是新开设的院系,教师基本都是从佩丹帝国聘请的外教,因此除了魔法概论、术式基础、工程力学、绘图、算学等等这些专业课,以及历史、政法、国学这些通识课外,还要多一门佩丹文。讲真,如果不学佩丹文,会连课本都看不懂。
“这天杀的夷文是鬼画符吧!”
“看不懂,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课以后要怎么上呢……”
这些学生一个个的愁眉苦脸抱怨这该死的佩丹文,上完第一节课就立下毒誓“如果再学这些夷人狗屎一般的天书我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然后把课本烧掉或者干脆物尽其用直接拿来当厕纸,去茅房里见见它们那些被强行挂上钩的“同类”。
白梦麟看着封面上板板正正写着墨意淋漓“佩丹文”三个正楷大字的课本,再看看里面用鹅毛笔写的花里胡哨比草书还草书的手写花体佩丹文,脑回路都要变成弯弯扭扭的花体字了。对于熟悉国学的宣国和唐国学生来说,这从天而降的佩丹文堪比天书。
白梦麟意识到这之后的生活是闲不下来了,于是展开了对佩丹文的猛烈进攻。
每天课上,只要路过专门教授佩丹文的同文楼,就能听见里面的学生在高声朗读佩丹话编写的文章,并且丝毫不在意自己那蹩脚的发音。
和国学生用假名强行拼出佩丹文发音,如“melcy(齿轮)”就会拼成“メルシー”,读出来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还中二感爆棚的感觉;宣国唐国学生的发音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在读每个单词的时候,尤其是“d”“p”“t”“s”“z”结尾的单词,即使这些字母发哑音,也要当作爆破音读出来,读句子的时候语音语调也显得格外生硬。而神晖帝国来的精灵们会不刻意地将清辅音浊化,浊辅音清化,给人的感觉不是在说话而是敲锣打鼓。
最厉害的还是宣国学生那无敌的语法。“我会给你一点颜色瞧瞧”竟然能活生生给人翻译成“Anch(我) devl(会) prentz(给你)la(一个、一)donnt(点)sasivattee(颜色)va cheen (看/瞧)cheen.”还美其名曰“逐字逐句精确翻译”。据佩丹文教师说,“那些脑子不开窍的学生翻译这句话的时候能把‘会给你’拼成正确的‘devpret’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正确的翻译是“Anch devlet es deech va b-enuean anshy riont(我会让你尝试一下我的拳头)”。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这些学生连日常交流、打暗号都会用这自创的“Shringdamy(宣国式佩丹语)”或者“Tangdanmy(唐国式佩丹语)”,分明毫无逻辑可言还说得不亦乐乎,那些外教完全不知道这些学生说的是什么就被嘲笑一通,或者被学生瞒天过海雪藏违禁物品。到了后来这些无法无天的学生甚至能把一整个系的学生全部带偏,人人张口就是“Shringdamy or Tangdamy”,导致全系期末夷文文法测试和口语测试不及格。
“每个秦人都是天生的密语大师啊!”白梦麟算是彻底坐够了同学们跑出来的西洋火车,于是自己一个人仔细钻研佩丹文和魔动机械,可惜进展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