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们并没有眼花。看到那些萤火的下一瞬间,几道劲风扑面而来,冲在前面的两个人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秒钟那两个人的脑袋就被撕了个稀巴烂。数只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爬虫以惊人的速度冲出来,两只四只甚至更多的眼睛里面发出五颜六色的冷光。这些虫子跳到人脸上就用锋利的前肢疯狂撕扯,扬起大颚疯狂啃食新鲜的血肉。那些江湖好汉遭遇这种偷袭,竟然束手无策,只能挥舞兵器漫无目的四处乱砍,根本打不到什么东西。
于是那些被虫子缠住的人就被这种虫子活活咬死。剩下的人大惊失色,肾上腺素和他们的恐惧一起爆了表。有不少人当即下丢了魂抱头鼠窜。结果本身就脆弱不堪的防线进一步崩溃。
“不许撤退!”白梦麟亲手斩杀了几个逃兵,“撤退只会让更多人牺牲,包括你们!”
“所有人尽量聚拢不要分散!”陈瞬辅助白梦麟指挥战斗,“别让那些抱脸虫找到机会!”
几只虫子啃完余温尚未散尽的尸体,留下一具骨骸,旋即向后面的人继续发起凶猛的攻击,有两三人立刻被撕得稀烂。看到前面的人无力抵抗,白梦麟和陈瞬当机立断冲到前面,白梦麟使用无影炎附加的烈火燎原清理敌人,陈瞬则是激发紫光震退那些虫子。
要说还是火烧和紫光管用,两人一发威,来袭的虫子直接变成残渣,往前的道路被打开,人们却有些犹豫了……恐惧引起的犹豫。
“照俺说还是别往前走了吧!怪瘆人的……”有人打起了退堂鼓。白梦麟倒是不客气:“愿意走的,不留。只不过生死之事听天由命,恕不远送!”说完,白梦麟依照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收殓尸体,于是俯下身检查。
“救不过来,都给撕成碎片了。”检查完毕,白梦麟对那些惨死虫子利爪下的人熟视无睹,连声音都没有起伏,“伤亡在所难免,继续前进!”
有些人踌躇在原地不愿意走,白梦麟也不强留,愿意走的,留下预支的酬劳和装备劳立刻走;愿意留的,把那几个人的酬劳平分,按照他所说的继续前进。
每走一段路都会有虫子偷袭,都是一开始遇到的那种大颚发达、专门撕人脸皮的虫子。不过也有很多一人高的大家伙。有的虫子进化出了翅膀,有些虫子挥舞着镰刀一般锋利的前肢。不过还能分辨出来这些虫子是同种。白梦麟仔细观察这些虫子,发现它们的身体构造比较简单,属于较为低等的节肢动物,估计是杂兵一类的东西,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强敌应该在后面。
但就是这些杂兵让他们损兵折将,还起了内讧。
一路走下来,虫子杂兵不断对他们袭扰。在内讧之后本来人数就不多的小分队再次损兵折将。两个女孩子被护得挺好,基本没有受伤,只是其余人等,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一直打到最后接近洞厅的地方,更是只剩下六个人。
除了白梦麟、陈瞬、玹清雅和乐正宫羽之外,另外两个人也很值得一提。这两个人的名号在当地可谓如雷贯耳。
“浪子”张回,本身练习踢拳术,善用匕首、拳刺等短兵器,以惊人的速度和灵活的身法闻名,曾经是衙门的捕快,办案的时候得罪了不知哪个名门公子,被砸了饭碗,从此浪迹江湖,当了一个倒卖江湖传闻的情报贩子,生意一直做到河南江北行省。白梦麟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心法,不过根据之前遭遇异虫偷袭时这个人精彩的表现,张回绝对不简单。
“稻妻”孙元朗,原名渡边朗,前和国幕府将军麾下武士,之前在和国军队里混饭吃的时候,好歹是个能指挥百人的佐官,地位不低。后来一点一点往上升迁,遭到士族猜疑忌妒,找了个借口被剥夺武士身分和军籍驱逐出境。先是流亡到唐国,后来为了避冰灾南下宣国。由于自己本来的和国武士身份行动不便,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孙元朗的化名。和戴列一样,孙元朗使用雷之心法,在和国服役时就被战友和手下称呼为“稻妻”。在之前解决杂兵的时候,孙元朗狂暴的闪电群攻就给那些虫子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现在,摆在六个人面前的,是一座恢弘的地下城市。四周的花岗岩壁上点缀着蓝色、红色、黄色或绿色的萤火,挂满了各色光点奇形怪状虫卵一般的建筑匍匐在洞底或挂在岩壁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起一伏,那些光点也忽明忽暗,部分透明或半透明的建筑物上甚至可以看到有血管一般的组织在蠕动,似乎拥有自己的生命。
除此之外,城市中还有不少顶端长着尖刺的红色触手,在半空中挥舞。在触手周围有不少异虫聚集,似乎那触手是重要的设施。
路灯一般的紫色萤光沿着一座座建筑夹出来的街道蜿蜒前行,汇聚到正中心高耸的城堡,将那心脏一般有序律动着的城堡染成紫红色。城堡周围的触手格外多,还有不少飞虫在半空中来回巡逻。有一些大腹便便的虫子聚集在某一处,它们的腹部绿色荧光每闪烁一次,就产下来一个黄色或绿色的球体。
建筑和虫群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感觉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秩序井然的生命体,一只尚未苏醒、有自己意识的生命,而那些看上去如同活体的建筑还有四处走动的异虫就像是构成这个生命体的内脏与细胞,维持着它的运作。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东西。”玹清雅强压住不断袭来的恶心。这个场面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刺激了。
“这里……这里是一个虫子组成的城市。”白梦麟尽量逼迫自己保持冷静,“白兰度……兑命先生在自己的笔记中有记载,蚁、蜂这一类群居的昆虫,其活动带有明显的社会性,社会分工明确。可能生活在这里的虫子,也在按照特拉修斯制定的社会规则生存……甚至于是‘生活’。”
“跟这么一大群虫子打,我们没有胜算。”张回悄悄捏了把汗,“一对一还好说,但是这些家伙数量太多了。我……应付不过来。”
“恐怕现在也走不了了。”陈瞬看向背后,紧接着一声巨响,洞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炸塌,回去的路被封死。众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异虫的城市,随着中心城堡升起的红光,伴随着一声利啸,在地面上巡逻的、蟋蟀一般的异虫突然疯狂摩擦自己的鞘翅,爆发出尖锐的叫声。不管是街道上、建筑物上、洞穴岩壁上,还是虫子的身体上,所有的萤光霎时间染成血红色。原本正在蛰伏的异虫城市在一刹那间苏醒。红色的萤光剧烈闪烁,城市中的异虫同时扬起自己最锐利的攻击武器,带有发声器官的异虫发出刺耳的尖叫,向入侵者示威。
中心的城堡,那颗巨大的黄绿色心脏急剧跳动,发出擂鼓一般的轰鸣。
远处,本来已经张牙舞爪的触手剧烈扭动起来,那些异虫瞬间进入了狂暴状态,向白梦麟等人所在的方向蜂拥。无论空中还是地面,整个虫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简直就像集体打了一针强效兴奋剂!
退,退不走;打,打不过。众人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记住,等一会儿虫子打过来的时候优先保护两位女孩子!”白梦麟当机立断,“背靠洞口发起反击!敌人只能从洞口进来,这样我们获胜的概率大一些!陈瞬,我们的魔力补充剂还有多少?”
陈瞬检查之后,摇了摇头:“三针。”
“波动炸弹还有四颗。”白梦麟紧握八面炎杀看着越来越近的虫群,“还有用来炸开岩壁的一枚铁壳炸药。我们现在是背水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