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总不能扮成妓女或者客人吧？想来想去，最好的身份还是拉皮条的。这样既能名正言顺地接近那些客人，又能赚点外快，一举两得。
于是他就进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中等规模店家拉皮条。在介绍客人的时候，店主总会刻意去介绍特定的几个人，而且往往给出相对便宜的价格。于是白梦麟就主动与这几个人接触。
干这种事情的女人一般不会用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取一个花名。白梦麟拉最多皮条的那位姑娘叫云雀，店家说是“表现最好的一个”。
在某次拉完了皮条，白梦麟问她：“你是怎么想到来干这一行的？长得这么好，完全可以找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嫁了，享一辈子清福。”
云雀听了这句话，黯然道：“其实我原来……并没有现在这么好看。家里人嫌我丑，把我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又转手把我卖给了一家伎坊，去当侍妓。不过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怪女人，她把我带到她那里去，说是有惊喜给我。”
云雀描述了一下那个怪女人的样子。瓜子脸，丹凤眼，黑色姬发，插一根同样是黑色的金属簪子，腰肢纤细胸前饱满。穿的衣服也很特别，似乎是特制的白色舞女服，露着玉背，背上刺五个红色的篆体字，“姬婳第九座”。
黄道十二星宫的人。
云雀被送到怪女人那里去，那个怪女人就给她吃了一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椭球形物体，而且是撬着牙关用水灌下去的。听到这里，白梦麟有了一种猜测，这可能是虫卵。
吃下那个东西以后，云雀每天都会照镜子。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原本不怎么好看的容颜竟然在一点点改观。大约半年后她竟然不敢去相信镜子里的是自己。因为与原来的长相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如果说之前她的长相遭人嫌弃，那现在的长相，不敢说倾城倾国，那也是很漂亮的。
那些同样被卖到这里来的人，男女分开住。在刚吃下这个东西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的确没有什么异样，可是，直到她十五岁及笄成年的时候，就出了异常。那天早上起来之后，云雀就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两腿之间说不出来的难受。她难受得挣扎起来，弄出来不小的响动。守卫听到响动闻讯赶来，她连早饭都没吃就被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里面也是一个个同样表现的女孩。过不了多久，一个男人被扔进来，那一天之后的事情云雀就不愿意再去回忆了。
过了那天，也就是大约十天前，她就被卖到了伎坊，得了一个“花女”的头衔，每天接待客人，做的就是那种事情。
其实她的境遇还算好，花女往下还有最低的一级“侍妓”。花女不仅不用干活，赚到了足够的钱还能赎身；侍妓却只能每天干重活，没有报酬，连被那啥的资格都没有。云雀说，要不是自己换了一副面相，现在也只能继续去当一名侍妓。
白梦麟想起了玉舞座的身份，京师教坊里的头衔是“正部龙姬”，于是问云雀这是个什么身份。
云雀闻言大惊，忙给白梦麟解释：“这个龙姬是伎坊道上的最高称号，指的是整家店里长相最好看质量最高的女孩子，别说平民百姓，就是皇上想见一面都难于登天，因为龙姬的生意龙姬自己说了算。前面再加一‘正部’，说明她是擅长演奏音乐舞跳得也好的艺伎，平常只是奏乐歌舞不接受卖身的生意。你这姐妹来头不小啊！皇上都得给几分颜色的，比后宫里皇上宠幸过的妃嫔地位都高。”
白梦麟也是吃惊不小。之前只是觉得玹清雅的地位应该不低，没想到是皇上见了都得给足面子的狠角儿。也难怪那只犼到了谁面前都是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会怕你”的样子，见了玹清雅却老实得要命，像一只哈巴狗一样不停讨好。
“我真的不愿意干这种事情。但是如果我一天不去接生意，就难受得要命……那女人说了，什么时候我能接满一百单生意，就给我解药把我赎出去。”云雀说话时眼角闪烁着几点晶莹。白梦麟实在是于心不忍，却又不知道这虫子的解法，只能另想办法。
“现在接了多少了？”白梦麟问道。
“三四十单生意了吧？”云雀估计了个数，伸出左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项链，“每接一单，客人都会给我这项链上穿一颗珠子。”项链上密密麻麻挂了不少珍珠。白梦麟一颗颗数下来，有三十七颗。白梦麟不由得唏嘘。这平均一天要接四单，换了其他人，受得了这么折腾吗？
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方法能真正统一解决这些妓女面临的问题。即使能揪出幕后主使，也无法消除她们所承受和将要承受的痛苦。
也就只能将计就计了。她们不是姬婳座安插的棋子吗？变成自己的眼线不就完事了？
“帮我一个忙，也是救你们自己出来。”白梦麟十分认真地对云雀说，“尽可能帮我搜集关于姬婳座的情报，我会想办法救你们。不过在那之前……恐怕你们还要好好去做生意。”
云雀点点头，跟白梦麟去见了客人，做完生意。一天下来真的疲惫不堪，回到店里自己的房间，险些连路都走不动了。
这也难怪，今天接的这几单，一个个的都是三十来岁正当壮年的客户，需求的确挺旺盛。
令人意外的是，最近这七八天一直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那些客户还是生龙活虎的。
等到第十五天早上，又有几具尸体被抬到停尸房，死因与之前几例相同，虫子先一点点吸干阳气钻到胸腹腔内吃掉内脏，又爬到脑壳里吃光了脑子和脊髓，住到脊椎里。
按照洗冤和锦川都察院的分析，虫卵从尿道进入人体，经过这十五天吸取阳气，完成孵化，再进入腹腔吃光内脏。最后进入颅内吃掉脑髓和脊髓，住到脊柱里准备结蛹。
这些是经过报告之后才记录下来的案例，也许还有人也中了招，却无法报案，只能眼睁睁等着虫子孵出来破体而出。
事情传到京城，师捷认为这可能是尧城行省叛军头领进行实验留下来的未完成计划，至今仍在继续，为余孽所利用。不过，朝中其他要员也有提出不同观点的。
礼部尚书张翼轸提出，这个事件的产生，的确是因为有人企图谋反，但不一定是先前叛军的残余势力而是另有其人。
况且，当时的尧城行省叛乱头领进行的是亡灵实验，并没有真正使用虫族。双方产生了不算太为激烈的辩论，毕竟现在还没有掌握太多的情报。
就在朝堂上激烈争论的时候，锦川方面也在摸索凶手的真正身份。
“有没有可能是之前那个叫魔蛟的家伙在搞事情？”衙门里的部分人提出不同看法。
“没有。”白梦麟否定地十分干脆，“他杀人从来都是一刀封喉，不会这么婆婆妈妈的。何况内线都跟我说了，幕后主使是十二星宫的人，姬婳座。不过我觉得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
最终，白梦麟确定幕后的主使者是两个人，并且第一时间将信息传回京师。
除了下九座姬婳座，另外一个人……似乎不能称为人，而应该称作“虫”，黄道十二星宫中六座黑螟座特拉修斯。这就将线索指向了另外一个似乎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