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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话 金水之约

叶罗丽:逆亡日志

净水湖。

水王子一人坐在湖岸的老树上,背影单薄而落寞。

水王子马上……就要到我的18岁生日了。

他捂着脸,表情里满是冷落与伤害。

仙境是个实力不强但奢侈非凡的地方,王公贵族也把极致宠爱给予自己的儿女。

成人礼是神圣的时刻,在仙境。

王子公主将加冕称王,迎着父母的人呵宠、宾朋的庆贺,步入各自的十八岁。

最引人注目的,那些战神,在十八岁解锁自己的超级能力,力量爆发,荣光满天。

而他,水清漓,却只是水龙王庶出的孩子,母亲又在他年幼时过世。

谁能记得他生日呢。

不知父王还是否念着母亲的旧情。

“清儿,你只是条小鱼,你的全部都是要献给神的。”

母亲活着的时候告诫他。

自那以后,水王子膜拜神殿里那尊金属的雕塑,女神英武有力,美貌非凡,不可一世。

水清漓就这样仰慕着死亡之神,金漓亭。

他对女神的爱,就是这样执着而纯粹。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他的神。

那是五年前。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凄厉的龙吟响彻在仙境森林上方。

金龙王嗷嗷嗷嗷———

一条如净水湖直径一般粗的大龙,笔直地扎入净水湖中。

一时间惊涛骇浪,水花四溅,彻底扰乱了净水湖的平静。

水王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水底修炼的水王子被吓了一大跳,他双手挡脸,强大的气流冲得他睁不开眼。

水王子水滴凝结,水玲珑。

水花宁静,涌浪退却。水王子虽然惊魂未定,但善良的他仍然走近那龙,询问它:

水王子你是……

他走近,注意到龙身上被豁开的每一道口子,鳞片残缺不全,内外翻飞。

水王子你……受了好严重的伤啊!

金龙王嗷。

大龙悲鸣着,此刻它更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兽类,而非昔日威风凛凛的神。

水王子你……是条母龙?

水王子直来直去地问,金漓亭要不是快死了一定会觉得唐突。

金龙王嗷。

它说,不知道这个蓝色的男孩在问什么。

水王子天哪,看来,你真的是我的女神!

水王子惊喜道,但同时一股难过卷得他胃疼。

因为他知道她快死了,他从未见过伤得这么严重却还活着的动物。

水王子女神,你怎么……

金漓亭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也知道自己快死了。

金漓亭已经在咽气了,水王子看了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水王子不要!你等着,我找人救你!

他想用力抬起她的头,但龙头耷拉着,异常沉重,水王子根本搬不起来,只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奄奄。

金龙王不必了。

她费力地睁了睁眼睛,对他说。

水王子绝不!

他轻轻地把她放下,疯了一般跑出宫殿。

金漓亭就这样看着水王子跑远,那个永不舍弃的背影,让人看出偏执与希望。

水宫殿。

水王子推开了虾兵蟹将,

水王子我要见父王!

宫人们拦不住,只能让他凌乱地跑进来。

水龙王就这么看着他的庶子坏了规矩、横冲直撞。

水王子父王!黎灰哥哥!姐姐!

黎灰是水龙王的养子,正坐在水龙王身侧。

水龙王怎么了灵泊?

水龙王很久不见这个儿子这么慌张,今日竟还来求他,他真有些好奇是什么事。

黎灰向来与水清漓不合,看他焦急倒有些开心。

他看似关心地问:

黎灰弟弟,何事如此着急?

水王子我救下了一只大金龙,她好像要死了,你帮我救救她!

水王子上气不接下气,不假思索地说。

金龙?水龙王的眼睛听了这话一下子亮起来了。

水龙王大金龙?!

水龙王听这描述,大概就是……金漓亭!

水龙王大金龙好啊!

他拍案而起,

水龙王走,黎灰,跟我去瞧瞧!

黎灰是,父王!

黎灰也兴奋跟上,水王子不知二人是何意,但心中暗含不妙,他觉得自己要惹更大的麻烦。

二人比水王子还急,一个念力直奔净水湖。

水龙王一跃进入玲珑宫,黎灰紧随其后。

还没等黎灰跟过来,水龙王就看到了趴在地面气息尚存的金龙王!

他难掩兴奋,双眼直放光——他知道,金漓亭今天要落在他手里了!

水龙王金漓亭!

水龙王没想到真是你!

他在金漓亭周围盘旋,吐出邪恶的气息,两根龙须在一旁舞动,内心难以克制地雀跃。

水龙王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臣服在我的脚下吧!

黎灰用鞋尖在金漓亭眼前踏了踏,挑衅地看着她:

黎灰亭亭,感受如何啊?

看到他们,金漓亭眼里又要闪过一丝杀气。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只能用仅剩的威严低吼:

金龙王我就是自毁元神,也不会落到你们手里!

水王子不!

水王子真的知道自己惹祸了,一个纵身护在金漓亭的头前,愤怒地瞪向他们,

水王子父王!兄长!你们这是做什么?!

听了这个,水龙王贪婪大笑。

水龙王当然是取她犄角,挖她龙目,刮她龙鳞,剪她胡须,剔她龙骨,以提升魔力,永生不死!

水王子不可以!

水王子急着救龙,眼下不能救她,却又找来两个要取她性命的人。

他流着泪抱住巨龙的头,声嘶力竭地冲黎灰大吼:

水王子你不是最……仰慕她么?!

黎灰与水清漓都爱慕金漓亭,黎灰经常和水清漓提起金漓亭。

而此刻,黎灰没了平日里那倾慕之心,只剩欲望:

黎灰哼,爱之深,恨之切!

水王子伪君子……

水清漓攥紧拳头,泪水一滴滴地打在手背上。

滚滚仙力汇聚于他手掌,水清漓背撑直,腾跃而起。

水王子大龙,放心,今天我一定保护你!

金龙王嗷……

金漓亭看着他金光浮动的背影,冰冷的脸搬上一丝笑容。

水龙王……

水龙王没想到这柔弱的庶子今日会如此刚强,有些惊讶但一闪而过,他知道,水王子不能奈他何。

黎灰率先出手:

黎灰叶罗丽魔法,永夜无忌!黑洞,吞噬他们!

水王子立即防御:

水王子叶罗丽魔法,圣水之阵!水本无形——粉碎!

圣水之阵不算小法阵,水王子为了这个法阵当真联系了好久。

水龙王看了,有种复杂得说不出的情感。

水龙王小子有两下子嘛……

但是他今天保护的是金漓亭,他的对手。

金龙王位列五行之首,水龙族觊觎仙境议会首相多年,金漓亭必然是水龙王的眼中钉。

水龙王叶罗丽魔法,圣水归川,川汇大海,海入汪洋!

他发动攻击,

水龙王卷起风浪吧!

水王子咸水……

海水倒灌进入湖水,形成疯狂的咸潮。水王子微微皱眉,

水王子我,我的淡水湖!

黎灰以为他惊慌,乘胜绕到他背后:

黎灰忤逆父命前先想想后果。

水王子斜眼一个怒视,手中仙力已在短短几秒内再次汇集,水王子甩起手臂,阵阵波涛听他使唤!

水王子叶罗丽魔法,水滴凝结,汇纳百川!

他随着水龙卷升至高处,双臂交叉——

“唰”地一散,水屏障脆裂!

水王子回归平静吧!

水王子在空中举起一只手臂,低头向下,水漩涡将其托举,滚滚水流汇入他手中。

水龙王制作的盛大法阵居然崩塌了!

水龙王可恶,小子,你真把我惹恼了!

水龙王气得龙爪抠地,数落着这个“逆子”。

水王子父亲,收手吧!

水王子儿子不想伤害你!

水王子召唤两条大水龙严阵以待,这已经是他能承受的全部了。

水龙王伤我?!

水龙王发出一阵嘲笑声,

水龙王等一万年吧!

水龙王这样的逆子不要也罢!

水龙王黎灰!

他龙爪一拍,与黎灰联合出手,

黎灰在,父亲。

水龙王叶罗丽魔法,滔天巨浪——

黎灰叶罗丽魔法,五行罗列——

“元神毁灭!”

原始的古老法阵向水王子扑面而来,他瞳孔震惊,根本不知如何应对——他没想到父亲会对他下死手。

水王子什么?!

水王子呃啊!!!……

他转过身去想尽可能护住金龙,可是却扑了空。

他由于害怕,只紧闭着眼,突然,他感到金光在眼皮外晕染开来。

不知不觉,金龙已经从水底升至水王子背后——

它面向水龙王与黎灰,张开血盆大口——

金龙王嗷————————————————

金龙腾跃空中,浑身散发光芒,两只龙眼射出两道锋利的金光。

她吼出一种威严,让两人心寒胆寒。

强大的金属荣光里,元神毁灭术被打个稀巴烂!

金漓亭居然还有生命力!

水龙王和黎灰这才发现轻敌了。

水龙王糟了!

水龙王与黎灰慌忙逃窜,在暗流的掩护下落荒而逃。

云消雾散,金漓亭也终于耗尽了力气,从空中落回原地,比刚才更落魄、更垂危了。

水王子伤心欲绝地跑向金漓亭,抱住她的龙身一个劲地哭。

龙已经被剁得一段一段的了,

水王子都能做孔雀鱼了。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怜惜地抚摸她仅存的龙鳞,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

水王子都是我不好,本来想去求救,却让你伤得更重了……

水王子呜呜……

金龙王孔雀鱼是什么?

看着这大海的孩子这么伤心,金漓亭有些不忍,她知道自己已是行将就木,就希望他能好受一些不要自责,就说了句玩笑话安慰他。

水王子把头埋在她身上,抽着鼻子不理她。

金龙王我……快死了,

还是到了最后时刻,金漓亭念在水王子收留她有恩,便连忙嘱咐他,

金龙王你把我吃掉,

金龙王方能直接升龙,成为仙境最强大的存在!

水王子不要……呜……

水清漓连连摇头不肯,双手抓着龙鳞摇晃怕她死去,好像摇她她就能不死似的,

水王子荣华富贵,非我所愿;功名利禄,非我所求……

水王子仁慈的神啊,救救我的神吧……

水王子虔诚又痛苦的泪水浇灌着金龙的伤口,

水王子如果她活了,我甘愿去人界做个平凡男孩,只要她活着……

金龙王小鱼……

金漓亭看着执拗的男孩,他用哭红的眼眶盯着她,他看到她看他,破涕为笑,冲过来抱住她的头。

水王子你看啊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会活着的,你别死我求求你,你别丢下我!

说到最后又哭得泣不成声,紧紧抱住她哭到颤抖。

看着这个男孩,金漓亭有些舍不得死了。

她有点想活下去了。

水王子埋在龙巨大伤口里已经半天没出声了,金漓亭先是认为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然后看到水王子哭晕在自己身上。

她有些急了,笨重的龙头不知如何探到他面前安慰。

但她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口居然在一点一点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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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水王子再次醒来已是日暮时分,他感觉脸底下什么东西在动,再一看发现大龙居然在给他叼被子!

他又惊喜又激动,金漓亭也看到了他,巨大的龙嘴叼这个小被子显得呆萌又好笑。

水王子你快放下!

水王子大喊,金漓亭以为乱动他东西他生气了呢,谁知他关切地说,

水王子你伤还没好呢不能乱动!

金漓亭只好慢慢缩回龙头,水王子连忙跑走又跑回来,手里拿了一大卷绷带。

金漓亭正疑惑,水王子已将她从头到尾裹上了纱布,大金龙瞬间变成了蕾丝白龙,令金漓亭哭笑不得,水清漓却对他的“杰作”十分满意。

金漓亭永远记得那般玲珑宫底的场景,华丽而愚蠢。

金龙王你这是要干什么?

她问,

金龙王把我制成木乃伊吗?

水王子什么木乃伊呀,我这是为你包扎呢!

水王子振振有词,忙得不亦乐乎。

金龙王???

金漓亭无奈之余觉得这个男孩还很聪明,就百依百顺地任他摆布了。

水王子心诚则灵嘛。

心诚则灵。

这话金漓亭从谁嘴里听说过。

她无奈地笑笑,摇摇龙头,尾巴耷拉着拍了拍地,无限感伤。

那曾经刻骨容颜,那曾经并肩作战,那曾经形影不离,如今想来,却有这么不真实。

每当这时候,水王子只能看着,默默地,默默地陪着他,无声地感受着她沉痛的悲伤。

他知道,金宫是座围城,那辉煌金碧,那铜墙铁壁,曾经发生过不为人知的事实,是他无法触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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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用水王子的木乃伊方法,金龙居然恢复了。

在这期间,水王子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金光闪闪的大殿。

金公主(未知角色)王懿乔,念在你辅佐我修炼仙力有功,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金公主大人,我想永远留在您身边!

金公主(未知角色)好,我答应你。

那人走出宫殿,碰上了幼年庞尊。

幼年庞尊喂,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提出这种要求!

你是谁?

幼年庞尊我是金公主的孩子呀。

你可真会开玩笑,金公主都未娶妻妾,哪来的孩子。

幼年庞尊哇呜……

庞尊听了,大哭。

你别哭啊……

那人有些不知所措。

恰巧金公主从宫殿里走出。

金公主(未知角色)小尊。谁欺负你了?

幼年庞尊呜呜……

庞尊伸手指向那人,

幼年庞尊他!他说姐姐没有弟弟……

对不起公主!我……

那人连连道歉,他好像知道金公主不会责备,但庞尊是金公主宠爱的孩子,所以道歉只是形式。

果然,金漓亭纵容那男人,抱起庞尊安慰:

金公主(未知角色)怎么会!只是这个哥哥不知道而已。

言语里满是温柔。

幼年庞尊你是我妈妈吗?

金公主(未知角色)嗯。

金漓亭点点头。

幼年庞尊妈,看我给你抓的鸟可爱不?

金公主(未知角色)鸟?!

金漓亭不知这惹祸孩子又整什么花样了。

幼年庞尊在这呢。

庞尊指向笼子。

金公主(未知角色)诶呀,小尊!

金漓亭看见神鸟赶紧制止,既不能伤了动物又怕孩子伤心,只好抱起庞尊,耐心教导,

金公主(未知角色)这是飞龙鸟。

金公主(未知角色)你知道妈妈的兽形是什么吗?

她又问。

幼年庞尊龙。

庞尊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了这个,金漓亭便满意地继续说:

金公主(未知角色)是啊。龙和飞龙鸟800年前啊,是一家。

幼年庞尊真的吗?

小孩都喜欢听传说,庞尊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动了放鸟、护鸟的念头。

金公主(未知角色)真的呀。

金公主(未知角色)快把它放了吧。

幼年庞尊好!

庞尊奶里奶气地说,二人其乐融融地把鸟儿放归天空。

那男人望着他们的背影。

从那时起,我才明白,原来她不是冰冷的,

只有走进那颗心,才能触碰到那里的温度。

水清漓惊醒。

金漓亭恰好欲同他告别。

金龙王灵泊,谢谢你救了我。我的伤已经痊愈,不宜久留。神殿里的事还等我算账。明日一早,我也该回去了。

金漓亭为水王子赐名水灵泊,她说,看到他就想到这块幽蓝的湖水,灵动、宁静又深沉,向神明留在仙境的蓝眼泪。

同样,她讨厌水龙王为儿子起的名字,水清漓,是水龙宫与十法相禁锢他的枷锁,就想水灵泊讨厌它一样。

水王子回去?

水王子听了,不禁惘然。

金龙王嗯。

金漓亭闭上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水王子……

望着她的背影,水王子黯然神伤。

翌日黎明。

金漓亭说了要走就一定会走。

临走前,她问水灵泊:

金龙王你想当龙吗?

水王子那双湖蓝色的大眼睛本来是盯着金漓亭的,听了这话他睡下眼眸,攥了攥衣角,说:

水王子……想。

他本无升龙的野心,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与金漓亭站在一起。

他想离她更近些。

金龙王好啊,那待你十八岁升仙成龙,我来接你。

水王子当真?

水王子的眼睛亮起来,脸上由于激动泛上血色。

金龙王一言为定!

水王子一言为定!

他们对着天空发誓。

金龙王这块龙鳞赠予你!后会有期!

金龙取下身上的一块龙鳞赠予他,水王子接过,如获珍宝。

水王子一定要再见啊……

她真的离去了。水王子望着她的背影,无限惆怅却有一线希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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