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迹

闻言，商明玦眼里泛起微弱的星火，他眉梢微松，起身转向商筠，二人视线所及，好像掺杂了千言万语，可对面而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久，商明玦才缓缓抬起自己的脚尖，准备向前跨去一步……

“阿筠……我不怨你的……”

商明玦的手心紧了紧，只见眼前人看起来疑云满面的脸庞，他稍顿，随即解释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我母后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商筠静心听着商明玦说出的每一个字，手心却早已不自然的收紧。

“我也怪她，但是——”商明玦的声音有些许哽咽，“但是我不能害她，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商筠自然了解，可他却将这件伤害他的事给做了个彻底。

想了想，那句“皇兄”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替而以“你”称之——

“所以，你怪我吗？你——恨我吗？”

商明玦抬眸看着商筠一如往常澄亮的眸子，还是那个他最想保护和呵护的人，他怎么舍得怪他——

商明玦上前一步把着商筠的肩膀，眸子里满是怜惜和心疼，“我不怪你，不恨你，阿筠——”

踌躇片刻，商明玦在心底吸了一口冷气，“你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对不对？”

“……知道。”

“阿筠，我爱你。不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爱，是……”

商筠推开他的手，转身看着地面，视线转而变得一片朦胧。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可连在一起，便成了一个困住他的谜，这个谜他也有过，时至今日，他甚至才笃定，这个谜的谜底是什么。

可他不能。

太后薨，于满朝文武必须有个解释，即便商明玦有意包庇搪塞，太后的娘家人也不会就此作罢，定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而他们两人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即便有些东西商明玦可以不在乎，但商筠不能不在乎。

沉默良久，商筠微微转身，看着商明玦淡然一笑，“我再给皇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决定杀我，我就只有负罪逃离了。”

“阿筠——”

商筠往后退了好几步，眉色里也隐藏着意味难明的笑，商明玦的手微微收紧，“阿筠，我不会伤害你的。”

“哦？是吗？陛下真不打算为太后娘娘报仇了?”

这语气里带着挑衅的意味，他分明是故意想激怒他。可商明玦怎么会对他发脾气，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就当是——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债吧！”

闻言，商筠轻叹口气，“就算你有心保我，也保不了多久，何苦为难自己呢？”

“阿筠，我方才说过了，你是我爱的人，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商筠听在耳朵里，心里却忐忑得厉害。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你蠢，为了一个可能随时会威胁到你地位的人而做了许多损己的事，商明玦啊商明玦，你真的——傻！

商筠瞧着躺在地上的太后的尸身，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即将视线转移到商明玦身上，忽然，他唇角勾笑，向商明玦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二人的距离慢慢被拉进，直至，身体之间只差一拳的距离——

“阿筠，你——”

“我——”商筠忽然抱住了他，将下巴枕在他的肩头，喃喃道:“想再抱抱你。”

商明玦听着，心里却万般不是滋味，正欲伸手拍拍他的脊背，一阵酥麻感突然袭来，顿时，他便晕了过去。

视线迷糊间，他看见商筠的脸渐渐隐没……

“皇兄，对不起。”

商明玦的眉眼，每一帧都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

商筠伸手去抚摸他的眉梢，鼻翼，唇角——

在他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我走了，你要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