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画师,求求您告诉我,这画中的美人家住何处?”
“她姓甚名谁?”
“是否婚配?”
一群人围着画像吵吵嚷嚷,快要把万画师的摊子挤烂了。
万画师很不耐烦,直接把画像卷了起来,不愿意再展示。
“别收啊,让我再看一眼。”
“对啊,让我们再看一看!”
“万画师,我出十两银子,你把画像卖给我如何?”
“我出五十两,卖给我,卖给我!”
不过是转眼间,就有人把价格抬到了三百两,但万画师还是不愿割爱,甚至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了。
“您不愿意卖画无所谓,先告诉我们那画上的美人究竟是谁啊!哪怕只说个姓氏也好啊!”
“吴。”
万画师扔下这么一个字,就带着画像走了。
众人望着他潇洒的背影,连忙将附近和“吴”字沾边的姑娘都说了个遍。
“吴老汉家的吴娇娇,是不是她?”
“那女娃才十岁,怎么可能出落的像画中一样标致?”
“吴婆子家的儿媳呢?”
“那个都三十岁了,我见过一次,腰粗得像个桶,哪像画中那样纤细。”
“武老爷子的孙女,据说美得很,是她吧?”
“红颜薄命,老爷子的孙女早就去世了,那时万画师还没来咱们这儿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热烈讨论了半晌也没结果,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会不会是那个拾柴的吴艳儿啊?”
此话一出,大家笑作一团。
“吴艳儿?那出了名的丑八怪?你是没睡醒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是谁都不可能是吴艳儿,她那脸自小生疮,没一块好皮,怎么可能是画中那个娇滴滴的美人。”
“若是吴艳儿,我情愿把这双眼挖出来。”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对吴艳儿的丑都很认同,但又渴望着能找出几句新词来概括。
可是搜肠刮肚想来想去,却发现除了“丑,很丑,非常丑”这几句话外,竟然想不出其他的话语。
或许,是因为吴艳儿真的太难看了吧。
这边儿人们还在讨论着呢,万画师却已经到了家。
掀开门帘,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正手脚麻利地做着饭菜。
“累了吧?快坐下歇歇擦把脸,饭马上就好。”少女的声音甜美,像是一根羽毛,挠得人心痒痒。
只是她一直背着身子,也不知是灶台上的事太多,还是天生羞涩,不愿意见人。
“别忙活了,坐下一起吃吧。”万画师没了在摊子上的那股子傲劲儿,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恨不得给少女背后盯出朵花来。
“你先吃,你要养身子。”少女还在忙活,万画师只好上前强行将她拉到桌边。
“一起吃。”万画师执拗地将鸡块夹到她碗里,然后笑眯眯地盯着她瞧。
少女朱唇轻启,咬住鸡块,慢慢咀嚼。
这本该是如画一般的场景,只可惜她那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疮疤,看了叫人直犯恶心。
不过万画师却像没看见一样,依旧是笑眯眯,深情脉脉地望着对方。
“别看了,我长得丑,看多了你吃不下饭。”少女的脸微红,衬得那些疮更加恶心。
“我不觉得丑,我看着你,吃饭更香。”万画师笑着拨拉饭,一不小心将桌边的画像碰掉了。
“这女人,好美。”吴艳儿看着画像上的人,一半是羡慕,一半是自惭形秽。
“美吧,我画的你~”万画师放下碗,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我?你净胡扯,这样的美人,怎么会是我呢?”艳儿笑了笑,眼睛里却涌上了泪。
“怎么不能是你?自那日我在山上被毒蛇咬了,你不顾一切为我吸蛇毒时,你在我心里就是这样,谁也比不上。”
万画师边说边抬起吴艳儿的头,望着她那双含泪的眼睛,神色认真。
后来,人们也知道了画像中的美人竟然就是吴艳儿,各种嘲讽的声音涌起,两人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时间久了,发现那万画师对吴艳儿倒是一心一意,笑话他们的人便不剩几个了。
而且常有适婚少女会去买万画师的画,你若问其原因,那些少女便会羞涩一笑,回你一句:
“惟愿情人眼里出西施,买张画,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