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和鱼,是不同路的啊。
她走之后,
魔教散了,世人皆是欢喜无比。
她的护法给了他一封信,看完之后自己才明白,原来她早已知晓一切。
她杀的人从来都不是善人,是世间的毒瘤;她离开的半月是去了北国,只为给自己种一院自己喜欢的梅花;她早就看过了他父亲给他的“暗杀信”不仅没有阻止,还放任将信送到了他的身边;她一直叫他“小刺客”是因为“格瑞”这个名字在时刻提醒着她,自己是华山派掌门的儿子,她和自己终究不是一路人;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觉悟,“你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这句话早就意有所指,“想要的东西”包括她的命;她走的那天穿着初见时的红衣,去的是她曾赠给自己的那片桃林,还是同一棵树下,因为如何开始,就要如何结束。
她走之后,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连那一片梅林也不在了。
没了她的法力支撑,那片梅林的花很快便枯萎了,只留下了秃秃的树枝,就连本该在三月开的桃花,都没那么茂盛。
他开始后悔,后悔她在他窗前给他带那些小玩意的时候,为什么要将它们毁掉。
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不论是她送给他的念想还是她,都没了。
他好像把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她弄丢了。
那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对她到底是何种感情?”
他花了好几天沉思这个问题,最后他才得到了一个结论。
他也是心悦她的。
甚至他早已谋划好了未来,
他想过,自己假意装作给她下毒酒做戏给监视他的人看,然后制造一个假死的幌子。
然后再带着她逃离魔教,远走高飞,即便是天涯海角,他也会陪她。
再不济,就算她不想离开魔教,他也会陪她,无论是千古骂名还是人人喊打,他都会陪着她。
他的父亲在知晓他被困在魔教之后,谨慎安插了一个人在魔教内,为正派偷风报信。
他一开始时确实答应了父亲,走漏了一些有关魔教的事情。
因为那时他也打心底里厌恶魔教和她。
但是经过和她日日夜夜的一番相处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对她已经有了别样的感情。
于是他自那之后便一直敷衍着父亲的回信。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下令让他给她下毒,说是要为世人除恶,铲除祸害。
他假意接受了下来,实则将毒酒和普通的酒调换了。因为有人监视着他,他不得不制造出假象。
但没想到父亲在魔教安插的人手为了以防万一,再一次地下了毒。
她的离开让他开始迷茫。
这世间,
究竟什么是善,
什么又是恶呢?
难道披上正道的名字和皮囊,就是真正的正义了吗?
她走之后,他的父亲以自己“亲手杀了魔教魔头”的名义,想让自己继承他的位置,做华山掌门。
他拒绝了。
他被世人拥护者,爱戴着。
甚至他走在路上,都可以听到人们对他的赞美声。
但是随后响起的,就是人们对她的谩骂和羞辱。
“女魔头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华山少主真是为民除害啊!”
“少主威武!”
他冷眼看着这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心中冰冷无比。
后来,他背着父亲离开了那个迷茫复杂的地方,永远的离开了那里。
他去了遥远的北国,去了她曾经为他买来梅花种子的国度。
他在北国安定了下来,再次学着她那样,
在自己的院子里种满了梅花树。
每当看到那一院的梅花树,
他就会想到她明媚的笑脸。
啊,
如果当初,
对她温柔一些就好了。
“你今日可有喜欢我一些?”
“有啊,
很喜欢很喜欢。”
《桃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