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曦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杜峰坐在沙发上,不用想,肯定是为了她和赵睿结婚的事来的。
楚夏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男人。小时候她觉得杜峰真的好高大,像一座小山一样,替她和母亲遮挡着风风雨雨。如今他也老了,他的身躯开始变得佝偻,零星的白发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楚夏曦舅舅,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杜峰你和赵睿的婚事我不同意。
拐弯抹角从来不是杜峰的风格。
楚夏曦为什么?
杜峰他的心思不在你身上,换句话说,他不爱你。
楚夏曦没关系,我爱他就行了。
这句话将杜峰从现实拉进回忆。那时候,杜爸杜妈反对杜冉嫁给楚天阔的时候,杜冉和杜峰也说过这句话。
“姐姐,楚天阔根本就不爱你,你别嫁给他。”
“小峰,没关系的,我爱他就行了。”
……
那时候的杜冉满心都是嫁给楚天阔的欢喜,她不知道前方很多的未知等着她。
杜峰你和你妈妈很像。
都是一样的固执,撞了南墙不回头,妄想把南墙撞穿,最后却头破血流。
楚夏曦舅舅,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爱赵睿,我也相信赵睿是爱我的。
杜峰很矛盾,他希望楚夏曦幸福,却也希望她不再走杜冉的老路。
或许,赵睿和楚天阔不一样?
杜峰你妈固执了一辈子都没能得到的幸福,你觉得你能得到吗?而且顾念月还怀着孩子。
楚夏曦没关系,很快就不在了……
杜峰没有听清楚夏曦在说什么,可是他看见了楚夏曦嘴角的笑容,明明笑起来很漂亮,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顾念月感觉自己的头很疼,想起身倒杯水,却被腰间的手阻止了。
赵睿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即使睡得迷迷糊糊的,也要把她搂紧,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赵睿阿月,别走……
顾念月抚摸着赵睿的眉眼,她一直都看不透他。
顾念月赵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她还是往赵睿怀里缩了缩,他的怀抱很温暖,以后却不在属于她。
顾念月拉过赵睿的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轻轻的说
顾念月宝宝,要记住哦,这个人是爸爸……
她必须得离开赵睿,也许楚夏曦说的对,她的存在真的影响到赵睿的正常人生了。为国家而战一直都是赵睿的梦想,他不该为了自己而放弃。
可最让她坚定离开的选择的是赵睿无法为自己带来婚姻,其实她可以不要名分,但是她的孩子不行。
顾念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楚夏曦不知道从哪弄到了大门的钥匙,她随时可以离开。
在顾念月站在大门外看着别墅的时候,其实她很不舍,她这辈子最快乐的记忆大概都在这了。
天空变暗了,乌云慢慢遮住了天,要下雨了……
赵睿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退役后带着顾念月回到了北方,他在一所学校做篮球教练,继续着他热爱的篮球事业。
下班后,他回到家,他的宝贝儿子会扑到他的怀里要抱抱,他的阿月眉眼温柔的看着他,和他抱怨儿子的调皮。然后一家人闹做一团……
他要努力的做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他想和阿月拥有一个家……
可是梦总是会醒的,现实的世界里,他的阿月不见了,他找不到了。
小时候,妈妈告诉他,遇到不开心的事就睡一觉吧,别把情绪带到明天,因为明天会是新的一天。这是第一次赵睿觉得他妈妈骗了他,他睡不着,他好难过……
在顾念月站在“归途”的门口时,枫婆婆和陆景都震惊了。
枫婆婆阿月,你可算出现了!
年迈的枫婆婆赶紧冲上来抱住了她,生怕她再次不见。
顾念月哎呦,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顾念月失踪的这一个多星期,大家找她都找疯了,陆景动用了警队都没有线索,更别提胡明轩了。
当胡明轩看见顾念月的时候,她正在帮枫婆婆插花,她抬起头,看着他,眼角带笑。突然,胡明轩觉得这些天的委屈和担心都一扫而空了。他伸手将顾念月揽进怀里,低头闻着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就感觉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赵睿和楚夏曦的婚事人尽皆知,枫婆婆担心顾念月。
枫婆婆阿月,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枫婆婆想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总有人在等你回头。
顾念月我想离开中国。
枫婆婆离开中国?为什么!
顾念月如你所见,赵睿要娶别人了,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枫婆婆你爱他吗?
爱啊,怎么不爱?她恨不得像故事里的女妖精一样将赵睿据为己有。可是,她不能,赵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梦想,他不是物品,可以随意摆弄。她希望希望他好,希望他飞得更高,希望他有着磨不平的锐气与菱角,希望他冲破荆棘,希望他路的尽头是掌声与喧嚣。
顾念月苦笑着,眼里尽是悲凉。
初冬的南方带着丝丝凉意,我眺望着这座城市,东莞很大,可是却没有我和赵睿的家。
胡明轩注意点,别着凉了。
胡明轩将外套披在顾念月的肩头。
顾念月谢谢。
胡明轩听枫婆婆说你想离开中国?
顾念月嗯,我想离开。
胡明轩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去美国。
天知道胡明轩花了多大勇气才能说出来这句话。
顾念月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吧。
顾念月在等,她还妄想着赵睿会退婚。
胡明轩也不恼,他也在等。
……
赵睿气冲冲的冲进楚夏曦的办公室,他不想玩这场游戏了。
楚夏曦赵睿,你干嘛?
赵睿你把阿月藏哪去了?
楚夏曦她不见了?
楚夏曦很惊讶,没想到顾念月的行动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快。
赵睿你装什么?婚礼的请柬是你给她的吧?那些话是你说给她听到吧?钥匙也是你给的吧?我都答应娶你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足?
赵睿步步紧逼,楚夏曦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赵睿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吧,她是我的命,没有她我一天都活不下去,可是你不听话啊,你干嘛要去招惹她?
楚夏曦那我呢?我算什么?你曾经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赵睿都过去了。
楚夏曦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否定了我的爱,赵睿你不就是仗着我爱你吗?
赵睿那你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离开?
楚夏曦别过脸,她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赵睿你口口声声的说你爱我,可你不也把我曾经对你的爱随意践踏吗?
楚夏曦我没有……
赵睿松开楚夏曦,他不想和她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离开了支点的楚夏曦瘫坐在地上,她想不通,为什么赵睿对她的爱会消散的这么快。
赵睿站在“归途”门外迟疑者,顾念月会在这里吗?
枫婆婆小伙子,你要买花吗?
赵睿不,我找人。
枫婆婆你找阿月吗?她不在。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或许,你知道她在哪吗?
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枫婆婆小伙子,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娶别人了,就不要再纠缠过去的事情了,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什么是合适?赵睿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那个蠢女人,非常想,他想和她度过余生。
赵睿在门外站了一会就离开了,楼上的顾念月看着窗外,直到赵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才回过神。
枫婆婆阿月,你真的想要离开吗?那孩子怎么办?
顾念月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天慢慢的黑了,这座城市的灯火辉煌将人们的喜怒哀乐隐藏,欢乐始终在上空飘荡。
楚夏曦将车子停在不远处,眼睛紧紧的盯着花店的门,她知道顾念月一定在这。
当她看见顾念月挽着枫婆婆有说有笑的出门时,愤怒吞噬了她,委屈,不甘,嫉妒将她包围。
她为了赵睿众叛亲离,为了赵睿卑躬屈膝,为了赵睿做尽一切坏事,却得不到赵睿的一点点爱。而顾念月不一样,她什么都不用做,她就站在那,赵睿就爱她。
到底是为什么?“她是我的命。”赵睿的话又出现在她的脑海。
你的命?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楚夏曦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她将油门踩到底,直直的向顾念月冲去。
在汽车的轰鸣声中,枫婆婆推开了顾念月,她倒在了楚夏曦的车下,而顾念月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她的肚子撞到了路边的栏杆。
血!好多的血!
疼!好疼!鲜血顺着顾念月的腿蜿蜒而下,她能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在随着时间消逝。
顾念月枫婆婆,你没事吧?
她挣扎着爬到枫婆婆的身边,这个慈祥的老人满身鲜血,气息奄奄。
顾念月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让她恢复了一点意识。她伸手想要替顾念月擦去眼泪,可手臂好像有千斤重,她抬不起来。
枫婆婆阿月……别哭,我好……像看见了我……的丈夫,他在等……我了。别哭,你……要幸福,赵睿……不能带给你的……幸福,胡明……轩……可以……
枫婆婆撑着最后一口气
枫婆婆告……诉陆景……他……是我的……骄傲……
说完最后一句话,这个老人闭上了眼睛。
顾念月枫婆婆!你别睡,你睁开眼睛,你看着我啊?
可是无论顾念月怎么哭喊,这个老人都无法在睁开她的眼睛了。
楚夏曦看着血泊中的两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赶紧驾车离开。
不,这不是她做的,她只是想要顾念月死,她没想过要伤害别人。
……
急救室外,胡明轩,赵睿和陆景在等待。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急救室的灯光暗了下去,医生出来了。
“很抱歉,年迈的伤者已经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陆景瘫坐在地,他的母亲去世了?明明下午他们才通过电话,计划着明天去给父亲扫墓,为什么母亲爽约了?
赵睿顾念月呢?她怎么样?
“年轻的伤者左腿骨折,身上多处擦伤,但很抱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一瞬间,赵睿和胡明轩不知该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