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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版

绿色小猪的故事

在我看来,世上最仁慈的事莫过于人们无法将其学识全部贯穿、联系起来。我们的生息之地是浩瀚的黑色海洋中的一个平静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去远航。各个领域的科学探索都循着它们自己的方向,迄今尚未伤害到我们。但有朝一日当我们真能把所有那些相互分割的知识拼凑到一起时,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真实世界,以及人类在其中的处境,将会令我们陷入疯狂,或是从那可怕的光明中逃到安宁、黑暗的新世纪。

神智学者曾经推测,我们的宇宙自有其莫测宏大的循环过程,人类在这个循环中只是匆匆过客,他们以泰然自若的态度向我们揭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既可能存在某种超出规则认知的事物。我本人也对这种事物有所了解,但并不是来自于学者们的呓语或是某些失落的典籍,而是我的亲身经历。每当想起那段经历,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每当想起那不可名状的绿色生物可能还存在于世,在沉睡中等待其合适的时机,恐惧便会占据我的心灵,倘若有回到过去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离那致命的好奇心,走上另一条安全的无知道路。

和大多数真理一样,我的发现也是源自于一次偶然的尝试,将两件不相干的事物——一只疯狂小猪所作的雕像和我叔父的笔记——联系起来的尝试。事情从1925年的秋天,我的叔父去世开始。我的叔父卢瑟·甘梅尔·伊萨伊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古语言学学者,在桑代克郡大学教授有关古代历史的课程。他在领域里是个中翘楚,很多古代民俗学的研究者会向他寻求帮助,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一些湮没在亘古中的奇特事例,一些曾经辉煌的生物创造的世界,我曾经一度认为他们的讨论是缺乏意义的,因为研究诸如此类毁灭的事物不能使我们得到堪用的学识,也不能使我们从他们的毁灭中吸取教训。叔父去世时是一位没有子女的鳏夫,所以我成了他的继承人和遗嘱执行人。为了更好地整理遗物,我将他在大学的卷宗,笔记和一些琐物都搬到了耶利敦城我的住处。他的研究成果我已整理成册,不久后将由桑代克郡大学以他的名字代为发表。在他的遗物中,有一只箱子尤为特殊,那箱子通体黑色,将近一英尺见方,看起来相当坚固,将其打开后,其中一尊灰绿色的雕像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雕像不大,大概只比手掌长一些,描绘了一只扭曲怪异的生物蹲坐在一块灰绿色石基座上的模样——我只能姑且认为那是一只小猪。那小猪身上生着扭曲盘结的触手,皮肤覆盖着诡异的鳞片,面容模糊不清,令人感到恶心与恐惧。

在雕像下压着一些草稿以及剪报,阅读后,我发现这些草稿记录的全部是一位叫伊芙·高尔·威尔伯的年轻人诡异的梦境,叔父去世前与他有过很长时间书信来往,但我并未在他的遗物中发现那些书信,想必是被处理掉了。

但在我当时看来,那位威尔伯只是一位技法高超的骗子,用编造的虚假梦境来获得我叔父的援助——他似乎是一位潦倒的艺术家。我虽与叔父交集不深,但仍无法容忍有人如此利用一位老人,在处理好叔父的丧事后,我决定登门拜访威尔伯。

他的住所在一片老旧的街区,建筑非常有十七世纪的维多利亚风格。在老旧的铁栏门前稍等片刻后,威尔伯打开了门。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不禁联想到了那尊令人厌恶的雕像。这并不是说二者在长相上有什么相同之处,而是这位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令人无法不将其联系起来。他的住所昏暗而杂乱,到处堆满作画的材料与腐朽的木头架子。

我并未指望得到良好的接待,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令我惊讶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诸如恼怒或者羞愧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似乎我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我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在他并不热情的邀请下,我参观了他的画室,准确说,是房间中用来作画的区域。那是整个空间唯一整洁的地方,或者说,就如同殿堂中的王座,一切其他铺垫指引都是为了凸显王座的权力与威严,而他画室的杂乱就是为了凸显这副画——的恐怖与扭曲。

那副昏暗的画描绘了一座城市,由暗色的庞大巨石建成,绿色的粘液附着其上,构造扭曲而颓废,看不出任何功能性的部分。天空漆黑如墨,如同深洋中腐臭的海底。画作没有描绘任何具体形象,却令人不由地产生恐惧。

此时,我有些相信他的梦境确有其事了,因为若不是亲眼见过,凭人类的想象力绝不能做出这样狂妄的画作。威尔伯告诉我,他每晚都会梦到这座城市,身处城市之中,就如同处于某个荒芜星球的表面,除去大气层的庇护,暴露在某种庞大无朋的生物面前,承受着他们不可名状的注视,这使他快要发疯了。我则好言安慰他,并表明会搞清楚这件事。他用悲悯的目光盯着我,劝我还是最好不要继续深入,因为他坚信我的叔父就是因此而死。

我则很清楚我叔父的死因: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群游手好闲的杂碎,在发现我叔父身上没有财物后,他们将他暴打了一顿,然后扔在街上。可怜的老人就这样死去了。虽然警察还没有抓到犯罪者,但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很多证据以及本地的实际情况都指向这个结论。

威尔伯没有反驳我,而是不断叨念着什么廷达罗斯,欧几里得之类的词语,神情有些恍惚,意识到无法得到更多信息后,我只得将其安顿好离开。

几天后,我收到了他的信件。我不清楚他如何获得我的地址,或许是通过向我叔父的同事询问。在信件中他表示他实在无法忍受那些疯狂的梦境了,拜托我继续调查,同时他告诉我,我完全可以拒绝他,因为他深信这是一件危险的事,但若我不以为然,他也不想继续阻止我,只是要我务必小心。

我并不相信此事会有什么危险,对于超自然,鬼神,我一贯持以嗤之以鼻的态度,而来自人类的威胁我也有信心应付,更何况我并不担心会遇到什么疯狂人士。

在信件的末尾,他向我揭示了一条线索,那是在他的梦境中反复出现的一句话,不属于已知的任何语言,他用威妥玛式拼音法为我标注了这句话的音节,并且注释了它的涵义,那句话是这样的:

菲恩鲁-米戈路内夫-克猪鲁-莱尔-瓦纳戈-富坦

而它的涵义是:

在拉莱耶他的宫殿中,沉睡的克猪鲁等待做梦。

其中,似乎是为了防止我误会,他将克猪鲁三个字着重描黑,表示这是一个正确的词语而不是笔误。

我立即想到了我叔父的笔记与剪报,其中似乎有类似的音节。检查后我发现确有其事,其中一份剪报记录了一篇简短的报告,描述了安纳托利亚警方捣毁当地某个邪教聚集地,并在其聚会时将成员尽数抓获。在警察的报告中提到,在那些异教徒聚集的现场有类似“克猪鲁”的呼喊声。

我立即收拾好随身物品,包括那尊偶像,前往安纳托利亚。路途中我天真地想到,如果可以破获这一切——雕像,诡奇的梦与恐怖的邪教之间的联系,我或许也会成为某个标志性的,名留青史的人物,但既然这样近在咫尺的线索摆在面前,我的叔父为何没有去继续追查呢?或许是他其实对此事并不感兴趣,或是还没来得及。

安纳托利亚是一片古老原始的土地,在人类文明的初期,这里便已经有文明的火种存在,因故有各式生命力旺盛的传说流传至今。此地的人民古朴诚实,却愚昧而迷信,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安纳托利亚的警方在听我说明来意后兴趣缺缺,他们奉劝我少插手有关邪教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指引我与当时在现场的警员碰了面,我们约好当晚在此地一家意大利餐馆会晤。

那警员的面容略显憔悴,他很早就到了定好的座位,在我到场时,烟灰缸里已经积起了一座小山。我向他表达了迟到的歉意,侍者此时为我们端上了两杯柠檬水,警员开始了他的讲述。

警方的行动开始于1925年9月23日的夜晚,此时天气已经逐渐转凉。有人报告在安纳托利亚的黎凡特区海滨听到奇特的叫喊声,伴有暗红色的火光。警方随即出动。那片海滩平素鲜有游人,因为当地将此处视为不祥之地,传说这里生活着通体黑色如同蛞蝓般的巨大生物,还有生着四对眼睛的诡异蛙类,在晴朗的夏夜,星辰明晰可见时,能够听到这些生物的尖锐叫声,当地人认为这是他们在呼唤创造者,某个遥远传说中的大邪神。

在靠近邪教徒们聚集的海滩时,那可憎的呼喊声已经十分清楚,警员颤抖着为我模仿了其中的几个音节,听起来与威尔伯信中的描写十分相像。面对邪恶的火光下闪烁的狂热人影,警方缓步接近。海滩边缘的乱石滩布满苔痕,储留在其中的海水弥漫着腐烂的味道,令人有些许不适。待将异教徒包围后,警方迅速出击,那些邪恶的异种人随即溃作一团,四散逃跑,在沙滩上留下了杂乱的脚印。但警方并未遗漏一人,至少这位警员是这样告诉我的。在押送这些失智者的过程中,这名警员仔细观察了他们的聚会场地,然后发现了一尊邪恶的小雕像——与我手里那尊十分相像——被摆在整个祭祀场的中心位置。随后,他惊讶地发现在火光之上,那献给雕像的焦黑物体竟是人类的躯体,他的鼻孔里莫名充盈了炙烤的香气,这令他作呕不已。

这位警员咽了口唾沫,漠然地盯着刀叉与新上来的菜品,随后向我描述了在拘留所中,那些异教徒的死状,在被拘捕的当晚,他们全部在拘留所中自杀,死状凄惨。但事实上他们的罪行不至全部死刑,选择如此激烈的方式面对处罚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但如此似乎也遂了某些人的意,他隐晦地向我表示不要过问此事,看起来他认为我意图为那些异教徒讨回人权。

当晚我回到自己下榻的旅社,满是逼近真相的喜悦之情,丝毫没有察觉到某些危险的临近。黑暗中那尊邪恶的小雕像隐隐闪着光,像是正在聆听世界的声音。

在当地歇息几天后,我动身前往那片事发的海滩,看看是否有所遗漏,若没有,我就将回到我的寓所,继续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寻找线索。我得说,如果上帝对我仁慈些,他就不该安排即将发生的那场见面,那样我的余生还能够在安全的黑暗无知中度过,不至如今这样,惶惶不可终日。

我特意挑选了一个清晨。当天乌云密布,天色阴暗,深黑色的海面上有极淡的雾气。波涛无力地翻涌着,令我不禁猜想在海面之下存在某种巨大的生物,而海浪就是它的翻身。此时正是退潮时间,我得以一窥这海滩的全貌。我首先看到在距海水较远的海滩处有一片焦黑的痕迹,警方收走了那些祭祀的物品与柴火,但没有将其全部清扫干净。海滩的其他地方非常空旷,肮脏的沙子组合成它们的自然形状,看来关于此处鲜有人烟的传闻不虚。我小心走过乱石滩,在距离海痕不远处站定,仔细聆听海水的声响。

但若不是此处几乎完全没有人烟,我定不会发现那个同样在岸边站定的黑色身影,那使我精神一振,随即拔腿向对方走去。

那是一名女子,身材瘦小,脸颊和鼻头都透着风吹日晒的红色,皮肤与头发一样黑黄干燥,见到我的到来,她微微张开嘴,脸上的疲惫神情显露无疑。

她先是向我问好,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笑着说此处实在少有人烟,所以我的出现在她看来很不寻常。此时我注意到她的眉毛和衣服上有细小的露珠,难道是她已经在此处站立了一整夜?真是不可思议。我好奇地询问她为何来到此处,而她的回答令我感到振奋与激动,但我在事后很久才意识到,我后半生的噩梦正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据她描述,她是因为她的丈夫才来到此地。她的丈夫在某次随渔队出海后,就仿佛失去灵魂,整日呆坐在渔屋中,对外界的刺激十分麻木。后来虽然逐渐恢复了正常,但就像是某个受了腿伤的人,即使痊愈也绝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奔跑,他依然无法恢复原态,就像是从此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多次尝试未果后,她绝望地来到这片海滩,以微小的希望寻找可能的救赎之道,因为她深信她丈夫的变化与此处有关——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我请求她让我与她的丈夫谈谈,并暗示她我也许可以治好她的丈夫。她果然立刻答应了下来,看得出她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这令我有些许不安,以及因为向他人作出无法保证的承诺而感到愧疚。

我很快就坐在了她口中的丈夫面前,他名叫奥卡姆·贺拉斯。在他身上,我看得出被太阳与海风,以及某种超出人类承受力的恐怖存在摧残的痕迹。而且这位老渔夫虽可以进行交流,但他对于一切都显得非常迟钝,像是一台已经是崩溃边缘的机器,正在勉强运转一般。

我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之前的经历,正如我所料,他对此事闭口不谈,也绝无再次出海的打算。但我此时心意已决,势必要出海一探究竟,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可怖存在。因为我根据所知断定,没有其他可能会造成如此结果。而我的发现将使我成为鼎鼎大名的人物,记载我事迹的书籍将遍布世界每座大学的图书馆。我激动地相劝他随我一探究竟,并表示可以对他寄予经济上的援助,他显然有些动摇,口气不再坚定。我决定放手一搏,于是编造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一位颇有研究的民俗学者,如果可以找到诱发此事的根源,就可以解除他的梦魇。或许是我的功课的确足够,或他的见识过于浅薄,此事我显然赌对了,在很长时间的摇摆不定后,他决定听从我的建议,他的妻子则在一旁以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我坚持在夜晚出行,因为这样才符合伊芙·高尔·威尔伯的梦境。这样的理由或许并无多少说服力,但我认为是绝对必要的。贺拉斯则默默接受了,他已经将我视为在这方面毋庸置疑的权威了。

在那艘借来的快艇上,随着岸边的光点逐渐暗淡,贺拉斯显得心神不安。很快我们就驶入了较远的海域,放眼望去,四周的漆黑像是虚无一般,而我们就是这虚无中唯一存在的物质小岛。海浪轻拥着船身,令人感觉如同驶进了某个巨大存在的子宫中,包裹我们的物质便是它的羊水。为了驱散这种感觉,我向黑暗的天空望去,在咸湿海风与水珠的簇拥下,那定格的星辰显得更为永恒,我开始庆幸今天是一个晴天。

老渔夫恪尽职守地开着船,并时不时查看他简陋的定位仪器,随着他的情绪逐渐收紧,我也不由得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起来。很快就有什么在漆黑的地平线上出现了,船身似乎颤抖了一下,我将其解释为海浪的颠簸。在最终逼近时,我只能看到被船上的探照灯照亮的部分,老贺拉斯则浑身发抖,几乎无法站稳。

那绝不是自然形成的物体,我看到了因为被水沁湿而闪闪发亮的黑色巨型岩石,垂直于海面竖立着,表面光滑而平整,那庞大的体积就像是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型建筑的基座。建于其上遥远处的建筑极尽扭曲之事,最正中是一座高耸的宫殿,上面覆盖着奇特的雕刻纹,其正面的大门——我之所以认为那巨大的石板是门,是因为其上装饰性的门楣、门槛以及侧柱。雕刻了八爪鱼与小猪结合起来的图案。此时的海风不再清凉,而是充满了闷热的腐败气息。我感到一股无以言表的威压,简直令我想要当即转身逃开,但对未知的渴望最终战胜了我,我鼓起勇气继续观察这海洋中的神秘存在,很快我惊讶地发现,星辰似乎都隐去了,天空变得平整而失去了距离感,就如同我们被弧形的罩子罩住一般。我关掉了探照灯,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我亲眼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城市的整体轮廓,那形体宏伟而诡异,像是掌管宇宙的神明在祂最疯狂的梦中搭建起来的一般,我感到牙齿在不住地打战。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老贺拉斯竟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巨石,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光滑表面是如何被攀爬的,但很快我发现了其原因,那同样不可思议——此地的物体显然有些特殊,或许可以称为非欧几里得物体,它们所展现出的形体只是真实形状的一部分,在看似平整的表面上或许存在孔洞,在看似直角或锐角的地方其实是一条直线,而脚下的岩石也可能距离如同天堑。一切几何关系在这里都不适用,相对位置也无从判断。而在我回过神来时,我居然也已经身处岩石之上,老贺拉斯已经不见踪影,但还能够听到他的叫喊,那声音癫狂,亢奋,令人不寒而栗。

菲恩鲁-米戈路内夫-克猪鲁-莱尔-瓦纳戈-富坦!

我极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因为此刻眼前的一切都疯狂扭曲起来,巨大的威压与恐惧在我的心灵中冲撞,我抓紧身旁突出的冰冷黑色岩石,让我能够感受自身的存在。我奋力抬起自己的头颅,以寻找出路,但却看到了那座超出人类想象的华丽黑色宫殿,其高耸超出了周边的任何一座建筑的宫殿——紧闭的大门此刻正缓缓向内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转动,一只肮脏、恐怖、不可名状的绿色怪物拖着其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当时的感受,看到那物的第一眼,就如同将整个宇宙的疯狂都尽数灌进我的脑中,一股强烈的,原始的恐惧在我心中霎时升腾到无以复加的高度,我全身的肌肉都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僵硬住,无法迈开步伐,老贺拉斯的叫喊声此时已经逐渐消失了,漆黑的苍穹下,似乎只有我与那不可名状的存在共同站立于这城市之上。

我看到了那可怖的触手,鳞片,与扭曲的头颅,那毫无疑问的是一只绿色小猪,只是形体被扭曲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但若说绿色小猪的形体才是正常的,而人类才是扭曲的产物也同样合乎逻辑。我奋力闭上双眼,以避开那令人疯狂的只属于邪神的目光,却绝望地发现这样是徒劳——那扭曲的绿色小猪竟仍在我的眼前,甚至更为清晰,就仿佛他的形象已经烙印在我眼球之上,无论我转开视线还是闭上眼,那肮脏的身影都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有理由相信,即使我戳瞎自己的双眼,那可憎的图像依然会盘踞在此,用它疯狂的双眼直视我的灵魂。

随后,它开口了,震耳的声音在这城市间回旋,那恶心的语言不属于任何人类的语系,但我依然清楚地理解了它的可怕涵义,那句无法用正常语言表述的话语令我的心脏一阵震颤,仿佛我已经看到了这世界共同的可怖未来。终于,我支撑不住,幸运地昏死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身在一艘货轮上,照顾我的海员向我讲述了他们发现我的过程,那是在第二天的清晨,他们在一块漂浮的肮脏绿色凝胶状物质上发现了昏死的我,在将我救起后,那物质随即消失不见。

我向他们询问有没有看到老贺拉斯,但他们无人知情,显然,回来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无法想象我是如何活下来的,就像你无法想象那怪物会有什么慈悲心肠,我只能得出一个可怖的结论:那怪物派我来当它的信使,一个带来毁灭消息的信使。

接下来就是漫漫的回乡路,我万不敢面对老贺拉斯的妻子,也无法再踏足安纳托利亚一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回到耶利敦城的街道,我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毁掉那尊偶像。但这无济于事,我预感到我已经活不久了,那可憎的形象还在缠着我,它时时刻刻地浮现在我面前,即使是此刻,它也依然在用它发光的绿色眼睛注视着我。威尔伯的噩梦还在继续,与此同时,这星球上还有无数像他一样被同一个噩梦困扰的人,还有无数邪教徒围着篝火,嚎叫、腾跃、摇摆,进行他们的血祭,而我衷心地希望不要再有人做出像我一样的尝试了,我明显地感觉到我的心智已经受损,他们日渐变得不堪重负,在某个不久的日子它就会破碎,也或许我这具躯壳会先心智一步损毁,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升起来的会沉下去,沉下去的会再升起来。令人厌恶的东西在深渊中等待、幻想,衰败遍布于人类动荡不稳的都市中。那一刻终会到来——但我不应该去想,也无法去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如果我在死之前没能把这些写下的手稿毁掉,我的遗嘱执行人会小心行事,别再让第二双眼睛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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