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

　　30世纪的人类世界早已混沌不堪。

　　任何特殊的存在都被称为“合理。”

　　比如神的子弟，信奉神的人。

　　比如特殊能力者，也就是异能者。

　　比如来自其他国家或结界的非人类。

　　都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

　　在这其中，有一种职业，叫杀手。

　　他们神出鬼没又无处不在，倾听者人们的怨念，向他们索取物质，然后为他们杀人。

　　白日里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走在大街上，或许会与你擦肩而过。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手上到底收过多少条命。

　　无疑，这就让白沐碰上一个。

　　“好浓的味道，这人下手也挺狠。”左刃不停地用手扇风。

　　怎么办呢…白沐沉思。怎样才能在不知不觉中绕过杀手呢…

　　最终，她得出了方案。

　　“左刃，这样，这样，再这样。”她拉过左刃，对他耳语几句。左刃听了，点点头，道：“小姐注意安全。”

　　既然白沐要分头行动，自己也不能违背了。

　　于是，两人各自寻找小道。

　　白沐静静地走着，余光忽然闪过一抹殷红，不由得停下脚步，一看。

　　是血迹！好长一条，通往哪里呢？

　　好奇心太重了，竟驱散了担忧。

　　想必那个杀手大大走了吧？自己过去看看也无妨。

　　这么想着，白沐顺着血迹走进了一条小道。

　　血迹尚未干，散发着腥涩味。

　　一直走到血迹尽头，她还是什么都没看见。四处张望，似乎没什么意思呢。

　　“大姐姐？你在找什么？”突然，一个甜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白沐猛的一惊，本能向前冲了一步，双手握拳一转身，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是个女孩子？拳头默默地放了下来。

　　再一看，有些惊讶：这个女孩身着水手服，扎着高马尾。个头不高，体型匀称且皮肤光泽透亮。

　　尤其是那双水眸，乌黑的瞳仁闪闪亮，此时正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她顿时心头一颤：好强的少女感！

　　“我吗？只是看看。你呢，你是谁？”白沐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都放轻了。

　　女孩动作欢快地靠近，用很可爱的嗓音说道：“我吗？就是个普通人。”她咧嘴一笑，又问道：“姐姐，你是从小道上过来的吗？”

　　白沐点点头：“嗯，对呀。你多大了呀，在哪…”女孩打断道：“那你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吗？”

　　可怕的东西？白沐心生疑惑，但还是回答：“没有啊，怎么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是吗？”女孩一听，竟有些失望：“可我还没收拾血迹呢…”

　　收拾…什么？

　　白沐还没细想，就看见眼下寒光一闪，冲着自己脖颈袭来！

　　不好，中计了！

　　不知何时一把造型奇特的刀出现在女孩手里，由下向上斜刺，速度太快了，根本架不住！

　　躲！白沐凭着感觉下蹲，却猛的发现女孩比自己矮了一头，只好急速后退，看着刀刃与鼻尖擦肩而过，好险…来不及还手，几个跨步继续向后退去，直到与女孩保持五米距离，才站住，喘息。

　　“你…偷袭。”白沐看着她把玩那把翻飞的刀，目光逐渐惊异。

　　那是蝴蝶刀啊！是极稀少的种类。这种刀的独特之处在于一个刀把上有两片刀刃，而且据说刀刃千年不锈，而且其做工复杂繁琐，产量可数。

　　而会用蝴蝶刀的人更为少数，因为这种刀灵活得很，一不小心还会伤了自己。

　　那眼前这女孩…白沐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好奇心啊害死人啊，怎么碰上这么一个角色。

　　还是个外表能迷惑心智的角色。

　　女孩面带笑容缓缓走近，似乎一点因为偷袭而惭愧的感觉都没有，她说道：“大姐姐，我忘了告诉你，这种刀很好玩哦。”顿了顿，又道：“你看这真不巧，我的摊子还没收拾完就被你看见了，是不是很害怕啊？那让我帮你忘掉吧？没事的，就一下，不痛…”话音刚落，身影一瞬间靠近，又是寒光一凛！

　　还好，白沐有了准备。

　　就在刚才，她摸出了收在兜中的匕首。

　　刷得一声，两刀相碰，擦出了细细的火花。

　　女孩感到一股大力撞开了自己，向后退了几步便稳住身形，看向白沐。

　　当注意到白沐手上精致的匕首时，眼睛忽的一亮：“好漂亮的刀啊！”她还从未见过透明的刀刃，不由得多问几句：“是不是很贵呀？能拿来切骨头吗？”

　　白沐右手掌刀横在颈前，双臂交叉护在心脏处，防止她再偷袭。

　　“打败我，我就送给你。”看来不打架是不行了，于是白沐直接了当道。

　　“真的吗？”女孩一听，乐开花。“那我可不客气咯。”下一秒，笑容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冷勾起的嘴角。她飞掠而来，扬起了蝴蝶刀！

　　来吧。白沐接招。

　　女孩先是在试探，刀刃毫不留情地割破空气；后来的动作愈发复杂，速度加快，把刀划向颈部，腹部，脸部，处处致命！

　　白沐不断抵挡，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真难缠啊…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白沐抓住时机，一个腾空翻向女孩身后，落地，一个甩身把刀对准了她的心脏。

　　女孩不得不停下来，装作无辜地看着她：“大姐姐别生气。”白沐还想说什么，可她还没说完：“你以为你能控制得了我吗？”刹那间，女孩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白沐感到后脊一凉，赶忙侧身躲过了这一刺，再面对她时，她已杀气腾腾。

　　眸底被无尽的黑暗占据，脸上显露的是嗜血与冷漠。

　　“去死。”女孩出手，以极快的速度和极狠的招数。

　　看来是脱不了身了。白沐心想。刚才未用全力能与女孩打个平手，那么…就在那一瞬，正攻击的女孩感到眼前一乱，竟愣在那里。

　　好机会，速战速决！白沐微微一笑，开始反击。好快的速度！旁人都难以用肉眼看清动作。女孩只觉得缭乱，对手成了一道光影，而自己抵抗得吃力。咬紧牙关接住对方招数，可对方的力道和身法都变了，自己已经拼劲全力了！

　　“飞吧。”白沐低呼。

　　女孩来不及反应，只感到一阵疾风，刀脱离了手，随后是失重，最后是…

　　“砰！”她重重地撞上围墙，眼冒金星。晃晃脑袋，一看，自己竟飞出十米远！不可能！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力，浑身剧痛，好像骨裂了。

　　“可恶啊啊啊啊…”女孩愤愤地大吼。她居然会输，输在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生手里。心中怒火中烧，久久无法殆尽。

　　刚才那一击，白沐用了鞭腿，使了全力。所以这会也是疲惫极了，不过相对于女孩来说，还是轻松的。

　　她与那双怒眼对视，带着点胜利的愉悦走了过去。

　　透明的刀刃架在女孩细嫩的颈上，冰得透骨。“杀了我。”女孩沙哑着嗓音说道，眼中尽是不甘。

　　“为什么啊？”白沐细细端详着她，对她的容颜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好可爱。

　　“我无依无靠。”女孩咬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自小父母双亡，她在这个帝国里漂泊。要不是那个男人遇到了她，也许她已经饿死了。

　　那是个带着金丝眼镜，长得很帅，个子很高，说话很温柔，打架很厉害的男人。

　　这是10岁的她对他的评价。

　　五年后，他把她送回了帝国，一夜之间竟消失得杳无音讯。她只能自力更生，成了杀手，无依无靠，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听力，行走于人群之中，倾听着人们的抱怨。让他们交出金钱或是可爱的饰物，自己帮他们除掉怨念的来源。

　　自己杀人的方法很简单，也很残暴。一击刺穿心脏，或是动脉。让目标流血过多至死。

　　这种方法能让自己的衣服少溅上血，虽说后续处理很麻烦，可是谁会在意呢。

　　也许，自己马上也要这么死掉了。

　　今天是她18岁生日，在执行任务前她还许了个愿：不要沾上血迹，因为身上这件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现在啊，要沾上属于自己的血了…

　　“我才不杀你。”出乎女孩意料的是，那把刀竟被拿开了，被收回鞘中。

　　因为白沐看见女孩发着呆，眼中的光暗淡了下去。似乎能猜想到她在想些什么，心又是一颤。

　　本来也没想着对她做点什么，但现在…她真想为她做些什么。

　　“我暴露了。”女孩不死心，还在盯着那张脸，道。

　　那张脸很美，还透着傲气。

　　她听见那人道：“跟着我吧，你不用再杀人了，也没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什…么…那人在开玩笑吧？自己在几分钟前是想杀了她的诶，为什么她现在要收留自己…女孩苦笑，道：“不用可怜我，了结我吧。”

　　此话一出，白沐听了有些无奈：“谁可怜你了？你看你身份暴露了，无处可逃，我也不能要了你的命，我可不敢。所以除了跟着我，你还有选择吗？”她微微一笑，看着女孩。

　　把她留在身边吧。就算她曾对自己有过杀意，但留在身边总比被通缉要强。

　　“你…相信我不会杀了你吗？”女孩反问道。

　　“相信。就算杀我，你也杀不死我。”白沐一本正经道。

　　“我…”女孩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片刻，她抬眼，定定地看着白沐，道：“好，我跟你走。”

　　既然求死不成，那就以看起来最愚蠢的方式重新开始吧。

　　白沐听了，顿时眉开眼笑，扶起女孩向外走去。

　　此时正值黎明之际，晨阳破晓而出，橙色的光晕映在街道上格外明丽。

　 二人缓缓穿过胡同，白沐立刻看见了正焦急等待的左刃。

　　左刃也看见了自家小姐，赶紧迎上去，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道：“小姐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你看你手机也打不…咦，这谁？”他才看见白沐身旁的女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跟白沐上车。

　　“具体的先不说，去帝国医院！”白沐招呼道。

　　“哦？哦哦哦好，好的。”于是，左刃顶着一头大问号上车，驶向医院。

　　车内，白沐眼神温柔的盯着女孩，冒出一连串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呀？家在哪？多大了？”

　　女孩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在想些什么，声音恍惚：“没家，无名，18岁了。”

　　没有名字？白沐皱起眉头沉思一会，随即舒展开来，欢快地说道：“那就随我姓白，名绯，全名白绯。”想了想，又道：“我今年19岁，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白沐，这是我的全名。反正随性一点就好，怎么样，绯？”

　　“绯…”女孩扭头，对上那一双含情眼。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鼻尖，化作泪水滴落在洁白的水手服上，那一双水眸中波澜阵阵。

　　“谢谢，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