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由简单的石块木架和破布麦秆搭成,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棚屋遍布在起伏的小丘。月光下,星星点点的火光从各个棚屋里陆陆续续的出来,都是提灯的的男人。
这次不是码头,而是车站的卸货。他们坐上马拉车,一众男人像塞海绵一样挤在马车兜里,汗味和恶臭混在一起。
随着车夫的一声鞭响,他们颠簸的驶下山坡。
四下里传来被挤蹭的叫骂声,白开抬起脑袋,黑暗向前延伸。远处灯火繁华的市区,像一片迷蒙的光团。头顶上,正驶漫天星空流转。
白开一个趔趄下了地,男人们鱼贯而出,“叔”,他转头喊
“这边。”一只大手扯着王辉逆流而行
“等他们先过去,不差我们的。”
这里是奥兰的车站,蒸汽机车带着高亢的气笛声呼啸而来,劳工们光着膀子像一群生猪凑在一起,刺眼的头灯扫过人群,有人在车上嘶喊
“卸货!卸货!”
他们都是奥兰城的贫民,承担着从4:00到 8:00的卸货工作,高喊的人是底层的黑帮,在这个毫无法律可言的城市里充当着执法者的角色。
“走吧。“”大叔向生猪群走去。,他拍了拍白开精瘦的肩胛。
一件货三角钱,这是黑帮为平民们向财团争取的利益,臂膀油亮的生猪们哄抢着货物,像争食糟糠的猪。
如果有弄坏打翻的大汉,会被拖进机车里,也许会上演日本极道的切指谢罪的桥段?
白开不知道也无心了解。
灯光透过尘埃打在人群头顶,他们一个个兜双目无神,像洞穴里的甲虫在黑暗的地底活过又死去。
白开也是其中一员。
自穿越以后,一种头重脚轻的奇异的失重感一直缠绕在每一块肌肉上。
那一天,被日光晒得劈啪作响的重重墙头下痛苦呻吟的垂死病人带给他深深的震撼。
这里是一片疫病隔离区,白开身处一个异国风情的土石巷子里,面前三个酷似中东悍匪,哦不,是叙利亚难民的大汉,正面露不善。
当时的白开还没有和魔鬼交易,眼里三个难民的个人信息从他们身旁弹出,三份“绝症初期”的字眼格外引人注目。
但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系统,又变回了瘦弱的天朝高中生。在到处都是违禁品交易,军火批发和精神成瘾品(毒品)泛滥的奥兰城里,像掉进鳄鱼沼泽的小白兔。
惊恐又张皇
被捡到之后住在简易的石头破布篷里,每天忍受湿热,毒虫和臭气的煎熬。屋子里只有一盏省着用灯油的提灯。六七点钟天一黑就睡觉,十一二点又会醒来一次,有富裕的家庭会拿出剩余的鲶鱼,大多数像白开一样,枕着石板,饿着肚子,看着明晃晃的月亮。
太累了太累了,他的心已经麻木了,全然在意不了自己像干掉的黄泥一样,轻轻一掰就会碎的稀里哗啦。
异国他乡连月亮都不是一个。
“你很喜欢月亮吗。”12岁的瑟琳娜递给白开一个饼子。
他面无表情,感到奇怪。
“我妈妈说以后你就是我哥了,那你就是。那天是你救的我啊,妈妈也才会留下你。”
这女孩仿佛有读心术。
瑟琳娜抱着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
“就算你并不觉得我是妹妹。”白开转过头来,空洞而悲伤的眼睛倒映着她的侧脸。
他以前有个妹妹,平时刁蛮任性,力大如牛,一袋米要扛几楼,但还是蛮乖的一个女孩。
“言出必行,我爸爸说的。”她抬起头,目光诚挚,有淡淡的倔强。
“嗯。”他说。
白开啃了一口饼子,一口下去和嚼沙子相差无几,这其实是用一种当地的农作物做成,常用作牲畜的饲料。
极粗的纤维折磨着杂食动物的牙口。那天晚上明月高悬,照亮这个贫穷破败的山坡。
白开第一次感到,面前的人的血脉正充满活力的跳动,脏乱的破旧布条下正待发育的身形如同含苞的花朵。
长发垂下,瑟琳娜目光仿佛如水。他鼻子里恍若有淡淡的麦香。
所以他决定活下去。
“你以后想成为费德罗斯那样的女人?”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她的侧脸一直无喜无悲。
白开很是惊讶,费德罗斯是总领奥兰黑帮的大姐大。
“你见过她吗?”
她点点头“远远地看见过。”
“什么样子?”
“暗红色的头发,脸很漂亮,头发挽的很复杂,插过一根很漂亮的东方簪子。一群男人围着她护卫,从街道中间走过。”
白开楞住了,他还没有失去系统的时候,冒险工会给他派发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就是一个和瑟琳娜描述极其相似的女人,作为他的接待,也是任务发出者。
“那根簪子是怎样的。”
“很有东方的感觉,很精致?”
tmd搞了半天,是你啊。白开有些火大,给我发任务和给我发通缉令的原来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