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呕~”
此时已是夜晚,当我七手八脚地生好火后,却看见心支猛地吐出了一口淤血。
“你醒了啊。”我往火堆中多加了几个柴火后,就赶忙走过去看他。看到他身上的血渍后,我不由地皱了下眉头。
“你…诶?”没等心支说完,我就把他给抱了起来。
“啊,果然有点重呢。”我一步又一步吃力地走着,直到走到河边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心支很吃惊地望着我,而我这时把外套脱了下来。
我白了他一眼:“只是重新给你清理一下,血腥味太重了。”说着,就把外套往河里一浸,拧干就后就开始擦试心支刚才吐的淤血。
“暂时找不到布制品的替代物,只能用这了。”
心支的耳朵微微泛红:“那…麻烦你了。”
“记得别随便下水,虽然外伤不多,但我好歹都包扎了,可别感染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似乎注意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绑的一些藤蔓和草叶。
清理干净后,我把外套重新洗了一遍,并拿出了准备好的再生药水。
“呃…自己来吧。”心支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伤患没有发言权。”
说完,我就用药瓶堵住了心支的大嘴嘴随着“咕噜咕噜”的几声,我才满意地把空瓶子拿走。
“现在应该能站起来吧,致命伤是内伤,剧烈跑动应该还不行。”
听完我的话,心支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才勉强站起身来。
“谢谢…”他感谢道。
“嘿嘿。”我揉了揉他的脸。他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两只耳朵微微动了几下。
“这是…”他反应过来,似乎对我的行为表示不解。
“啊啦,我对毛茸茸的东西没什么抵触力呢,很舒服很可爱呢。”我松开手,顺势坐到了地上,招呼他道:“先坐下来休息会吧,我有很多事想问问你。而且,这里的环境也挺好的。”
他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便坐了下来。
“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倒是懂了不少知识。”在沉默了几分钟后,心支打破了这段宁静。
“都是之前在艾芙蒂家里了解到的哈,虽然这么说,但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不太明白。另外…”我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道,“我也得谢谢你救了我,是你把我带到艾芙蒂那的吧。”
“嗯…”听到“艾芙蒂”这个字眼后,心支的眼中忽然闪出了异常的光芒。他敷衍地应付了一下,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是一片静谧。
我没有察觉到心支的异常,仍自顾自说着:“那些光,好漂亮,就像星星一样。”我抬起手向前指去。顺着这个方向,心支也看到了河对面草丛中闪烁的点点光芒。
“…并没有那么美好,那是‘恶魔的眼睛’,是一种长在峡谷周围叫做火焰花的植物,在黑魔法污染这片森林后,它们才出现的。”心支静静地解释道。
我刚刚的兴奋仿佛被泼了盆冷水:“诶~怎么能这样,明明很漂亮的说,这可是会发光的诶。”我张开手掌,像是要抓住那些光一样,但我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些许失望。
“类似的还有梦叶草,另外珍稀的昙花也是会发光的,听说森林以前有萤火虫,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心支依旧冷冷地说着,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话明显比之前更多了。
我想起了些什么,正想开口说道时,天空却忽然下起了雨。
“古神不作美啊,趁雨不大先回篝火附近避避吧。”我站起身,伸出手想把他给拉起来。
心支并没有如我意想中那样伸出手来,反而蜷缩着,呆呆地看着前方。
“...你不应该来的...也不应该靠近我,我…会让人变得不幸。”
雨越下越大了,我没有犹豫,把他背起来后就往篝火的方向跑去。
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问太多了反而多此一举。这种冰冷的感觉,或许我以前也经历过吧。
“为什么要这样,我是一头被诅咒的魔狼,哪怕有天恢复又能怎么样…是我,是我杀了他们,杀了艾蒂的家人,我活该…活该被排斥…”雨声越来越大,在一阵呜咽声后,我再也听不清他的声音,但我还能感受到,肩膀上流淌的一股暖流。
之前的篝火已经熄灭了,柴火也被打湿了,看来再生火是不可能的了。
我把他背到一棵高大的树下,树叶很繁密,应该不用担心淋雨。庆幸的是,心支身上并没有被淋湿地很严重,包扎好的地方并没有松脱的迹象。反倒是我,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雨似乎小了不少,但我累极了,只好躺在树旁休息一会。
“呐,你这么哭真的好吗。”
他看向身旁的我,眼角分明挂着滴泪珠。
“你不怕我吗...”
我挤出一个笑脸。
“魔狼这个称呼或许是有点可怕吧,不过我只知道你是心支…”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该说无知是福…吗。”
“我不是心支。”他反驳着,“我已经没有脸回去了,把你带去部落那晚,我差点害死了艾蒂...
他转过头,不再面对着我。
“心支…”
“还不明白吗!”他吼着道,“我不是什么心支,我是魔狼芬里尔,我听到…我听到了啊!丛林领主他称我为芬里尔,你看。”他把手伸向一个水坑,一瞬间水坑就结了冰,“这个能力就是证明,嗜血魔狼…冰霜巨狼…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不明来历的心支。”
“心支…"
“你闹够了没有!”他站起身怒视着我,却看到——那个几近虚脱的我。
“好冷…”我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他先是一愣,然后上来摸了下我的额头,我想那地方一定很烫。
“太好了,你的伤…”
“你先别说了。”他打断我道,“我的体质就这样,但是…你发烧了。”
见我没有回话,他转身去翻找我的背包,但里面除了那些药水还有什么呢?
“这剑…”他貌似看到了那把剑,很明显这早就不是之前那把了。
我现在别说说话了,连保持意识都十分困难。迷糊中,我感觉到心支似乎把一瓶再生药灌给了我。
我没想到药水可以这么用。尽管高烧不止,但我一直处在没有昏迷的状态下。或许这药水对治病也有点效果。
“对不起…”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抱住了我,并且又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想说句安慰他的话,但我却无从开口。
“没事的。”
这句话就像个一把钥匙,在心支内心深处,似乎打开了一扇门。
“…?他松开手,用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是心支。”
我站起身,拉了拉身上因为湿透而黏在身上的衣服,而内心的一个想法也逐渐坚定了起来。
“心支是很重要的人。”我抓住他的肩膀,坚定地看着他。“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心支绝对不是什么怪物,你救过我,而且艾芙蒂还是你妹妹,你们的感情也一定很好。”
“我才不管什么魔狼,无论什么难处,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不用害怕什么,还有我和艾芙蒂呢。”
心支呆住了,一脸痛苦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
“会没事的。”我缓缓地走了几步,捡起了地上的圣殿剑,“就算被叫做‘恶魔的眼睛’,它们也不会停止发光的,就算很微弱,道路还是被照亮了。”
心支像是被刺激了一下,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我。顺着我的目光,他也看到了——原本熄灭的篝火上,长出了一株火红色的幼苗,而它的芽部正泛着微小的光芒。
“去找艾芙蒂吧,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向心支伸出了手。还有,心支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人族那,寻找真相。”
“…嗯,我相信你。”心支刚想握上我的手,结果我的眼前一黑。
唉,这身体好脆弱,我暗自吐嘈。
意想中的痛感没有袭来等到我恢复了视线,却发现自己又躺到了心支的怀里。
“你现在这状态…还是我背你去吧…”
“诶?现在走?”
“别低估森林白天的恐怖。”
不容反抗地,我被迫趴在了心支的背上。
“累了就睡会吧,虽然很对不住但是,我夜视很好,比起一些没有夜视能力的生物,还是有优势的。”
让我趴在别人背上睡觉,这我怎么睡得着?我抽了抽嘴角。
“你给我讲讲芬里尔和丛林领主是什么吧。”
心支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吸引我的注意,刚才到现在都那么红,这就是本来的颜色吗?
“那你也得解释下那把剑是怎么回事。”心支抓起背包,向着部落跑去。
“行吧...”我看了看那对长长的耳朵,于是伸出了罪恶的手。
“停!好痒,别抓了。”
“嘿嘻~”
我转头看向身后面的篝火,那株火红的幼苗愈发的茂盛,宛如熊熊的火焰。一点微弱的光芒从它身上迸发出来,向着远处飘去。
我没有再看下去,那已经随着我们的前行而越来越远,成为了旅途的一部分。我看向前方,那儿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不会孤身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