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我……”
苏莞泠感觉窒息得紧，在梦中呢喃。
“……救我……娘……”
挣扎中，忽然睁眼。
有些呆滞的坐在床上，这几天夜里睡觉，老是做落水被淹死的梦，每次胸腔都能感受到那种几乎窒息而死的痛感。
苏莞泠疑惑的低语。
“真是奇怪，我睡眠没这么差啊！”
仔细回想梦中的场景。
“那片水，还是和前几天的一样。可这几晚我都去看了，那也只是相府普通的池塘。”
苏莞泠心想，还有为什么梦里是原主小时候？我想想，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莞泠脑海里的各种记忆实在混乱，叹气道。
“出去走走吧，反正也睡不着了。”
苏莞泠渡步到池塘，今夜的月色出其的美，点点萤火飞舞在月下，光与暗交织间，给这片水域平添了几分梦幻……和梦里寒冷相差甚远。
水里荷花开得正盛，夜风吹过，水面泛起点点波纹，苏莞泠仔细看着水面，却觉得这个根本不像深水区。
苏莞泠疑惑道。
“怎么会淹得了人呢？”
苏莞泠脱了鞋子，坐在池塘边，把脚伸进水里，冰冰凉凉的感觉顿时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至。
不知怎么的，看着波光浅浅的水面，苏莞泠像着了魔一般，竟然起身缓缓朝里走。
水渐渐没至膝盖至，苏莞泠却好似无知无觉，继续往里走。
不远处，苏予泽看着远处的人还在继续往水里走，想到她这几日夜里在池塘边的异常，联想到某种可能，眉蹙得紧紧的，眸里也染上一层不自知的怒意。
就在苏莞泠抬脚还想往前走时，一个踉跄，被一只忽如其来的手粗暴的拉住。
苏莞泠抬头，眼前是苏予泽近在咫尺的脸，他一只手用力扣住苏莞泠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她肩膀，眸子紧紧的锁住她，眼底隐隐有些怒气。
看着他眼里隐约可见的怒气，苏莞泠却恍惚了，或许是四周的景色太过虚幻。
苏莞泠一时只觉得不知今夕何夕，眼前虽是极为好看的脸，但她的目光却毫无焦距，仿佛在看眼前人，又仿佛透过他看向未知的夜空。
苏予泽看着苏莞泠此刻了无声气的模样，手上愈发用力，嗓音沉沉。
“听着，若你在执意轻生，我不介意成全你……无非就是再多一个你讨厌我的理由罢了。”
苏予泽的话沉沉地传入耳中，手和肩上传来的痛感瞬间拉回苏莞泠的思绪，待意识到他刚才的话，心里很是吃惊。
难道他知道苏莞泠上次落水是自己跳的？还是这几晚我来池塘边他以为我……
苏莞泠看着苏予泽，机械的反驳他的话。
“我没有要轻生，为什么成全要我呢！我又为什么要……”
讨厌你呢？
苏予泽完全不相信苏莞泠的话，眼底的怒气没有散去，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片刻，轻阖双眸，语气里似乎有某种难言的哀叹。
“苏莞泠，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活着呢……”
为什么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活着呢？
明明死过一次，却为何？还是说，你已经……
苏予泽的声音带着哀叹，一瞬间，苏莞泠脑海里闪过原主小时候和苏予泽开心玩耍的画面，闪过苏莞泠穿越前的生活片段，很多很多……
苏莞泠心想，苏予泽的话或许不是对自己说的，可却提醒了我，自己的确没有轻生，可也确实想过若是侥幸死了，就可以回去了。
从这点来说，苏予泽说得在理。不管怎样，自己一向自诩乐观。所以，无论在哪儿，我都应该好好着！
苏莞泠想到这儿，看苏予泽还闭着眼，眉也蹙着，悄悄把手伸到他眉上，手指轻轻抚平他蹙起的眉。
苏予泽倏地睁眼，快速擎住苏莞泠不安分的手，眉蹙得比刚才还深。
苏莞泠被苏予泽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偏偏手又被他捏的生疼，只能做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别激动！我只是觉得生气皱眉容易老，所以帮你……”
苏予泽冷声打断道。
“顾左而言它。”
他紧攥着苏莞泠的手，力道很大，此刻不仅感到疼痛，也感到水里冷得要命，一时间，苏莞泠也有几分生气。
挣扎了一下，不耐烦的朝他喊。
“你想怎样？”
苏予泽见苏莞泠精神满满地喊出声，眼里怒气渐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嘲讽的，声音冷漠。
“不怎样。只是若你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你，死在我手上不好吗？”
苏莞泠心想，靠！这位大哥不是智慧人设的代表吗？怎么一根筋的觉得我要自杀，智商呢？被狗吃了吗？站在水边是要轻生，那站在楼上就是要跳楼吗？就不能是看风景吗？
苏莞泠怒目直视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轻生了？左眼还是右眼，还是两只一起？还死你手上，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苏予泽冷笑道。
“这几日你夜夜来这里，别告诉我只是赏景？”
苏莞泠理直气壮道。
“怎么，不能赏吗？我在自己家里我睡不着心情不好就喜欢夜夜来池塘赏景到处乱逛不行吗？”
苏莞泠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连标点都不带的话，苏予泽听完之后，也不知道听清了没，总之脸色是变了。
苏予泽心想，难道真的是我会错意？不可能啊，看她这几晚神思恍惚，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夜夜在池塘边游荡，怎么可能只是赏景？
“苏予泽，你再不放手我喊非礼了！”
苏予泽心想，非礼？我非礼？她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想法！怎么敢有？等等，我在想什么？
苏莞泠见他半天没松手的意思，扯开嗓子。
“啊，非礼……”
苏予泽冷声打断，神情恢复清冷，漠然道。
“不必喊了，今后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
苏予泽说完不再留恋与苏莞苏泠近距离的交谈，干脆转身离开水塘。
他走的干脆，徒留苏莞泠一个人孤零零在水里瑟瑟发抖！
苏莞泠心想，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没什么暧昧剧情就算了，为什么连外套都不给我披一下？我还想着会有公主抱呢！
苏莞泠摇摇头。
“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回去洗洗睡吧，不然感冒了可不好。”
边走边嘀咕。
“唉！真是……这误会闹的，难道我不配拥有伤春悲秋的情怀吗？”
相府花园的另一处，灯火昏暗，看着远处慢慢爬出池塘，一路哼哼唧唧走回去的身影，青衣的男子静立月下，那道身影完全消失……
苏予泽缓缓伸出，自己刚刚攥过她手腕的那只手，仔细端详了半响，刚才犹未发觉，如今回味，竟觉有几分余温。
抬眸凝视夜空，许久之后才缓步离开。
天地间的月色，许多时候并无不同，却因赏月之人不同，所感也是各异。
丞相抬眼望着如玉的月，眉眼间满是哀戚。
一个身穿玄衣的侍卫，静静地立在丞相身后，不言。
过了许久，带远处的两道身影皆消于夜色中哀戚的中年男人终于低低的叹了一声……
丞相眼睛看向远处身影消失的方向。
“十年了！你走了……已经十年了，阿泠如今也长这般大了。”
玄衣侍卫并未应答，只是默默地立着，他知道，丞相的话，并不需要他回应。
“我当初执意认为，国公府会是个好的归宿，可如今，莞凝她过的并不好……如今予泽心思过重，你我本意是想让阿泠与他……可没说阿泠无意，黄家的婚事，又岂是容易可退的。”
丞相叹气，自责。
“苒卿，你若是知晓我把三个孩子让成如今这般模样，想来会怪我吧？若是你还在，他们定会过得比现下开心，还有我……”
玄衣侍卫嘴笨的不知如何开口劝慰，半响才吐出几字。
“大人，夫人她……”
丞相摇头示意他不必宽慰自己，看着他道。
“叶恒，以后不必再为我调遣，你唯一的任务，便是保护阿泠的安危。”
叶恒单膝跪地，郑重道。
“属下遵命，小姐于属下有恩，是管小姐之事，哪怕赔上属下的命，亦在所不惜，还请大人放心！”
丞相伸手扶起叶恒。
“以她的性子，断不会让你陪命的，她虽荒唐了些，可毕竟像她的母亲，性子终究纯良。”
丞相说着摇了摇头。
“罢了，你这几日出门查探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
叶恒恭敬行礼。
“谢大人关心，属下告退。”
丞相点头示意，站立良久，眼神复杂的看着连成片的池塘水域，半响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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