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朔川来到秦老五家一个月过去了,秦老五的摊子上又多了另一种商品:画卷。
宋朔川再三保证,不会有人能认出他的画,秦老五才欢欢喜喜的把画挂到摊子上。
笑话,我会画画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过三个。宋朔川心里不由得凉了凉。
这一个月实在平静,平静得让宋朔川都快忘记自己是个通缉犯。
秦老五勒令谢止和宋朔川不许随便出门,宋朔川一开始倒也无所谓,只是打着哈欠调侃:
“怎么?阿止这个活招牌不要了?”
秦老五可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还好意思说?!算你还有点用处,不然白捡个灾星回来!”
结果被谢止一句话回呛:“不对啊,五爷,你之前不还说他是我贵人吗?现在怎么成灾星了呢?”
秦老五被呛的没话说,只能悻悻的去收拾他的小摊子。
谢止见状,朝宋朔川扬扬眉毛,眼底的戏谑却在转身回房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秦老五确实捡了个灾星回来,只不过,不是宋朔川而已……
谢止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心里的苦涩和担忧却挥散不掉,一阵一阵,像把心脏揉碎又拼起,揉碎又拼起,疼得让谢止眼底蒙上一层水雾,要是哪一天自己把他们两个也克死了……怎么办……
一个月以来,谢止的嘴一刻也闲不下来,天天唧唧哼哼嚷着无聊。宋朔川也是无聊的紧,把谢止的扇子都抢来当了画纸,还兴致勃勃的写了句打油诗。但因为寓意不好,被秦老五看着了,逮着就是一顿臭骂。
这天,在长达一个月的鸡飞狗跳后,秦老五终于被谢止和宋朔川以绘画没有灵感需要出门寻找灵感为由,同意放他们两个出去透透气。
秦老五给了谢宋二人五十两铜钱,让他们顺路去布衣坊裁身衣服。
宋朔川接过那半吊铜钱开心的咧开嘴一直笑,谢止略带嫌弃的眼神不加掩饰地投向笑得像个二愣头的宋朔川身上。
“你不怕我俩被认出来?”谢止听到这个决定,第一反应当然是高兴,但他依然是清醒的。
宋朔川一听这话,立刻也不笑了:“是啊,这一个月太太平了,我都快忘了我是个通缉犯了。”
“是呀,我就是故意让你俩出去的,被认出来多好啊!通通抓走!我还找了两个活祖宗!”秦老五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俩就放心吧,我打包票,你俩不会被认出来的。”除非……
听了秦老五的保证,谢止才半信半疑的拉着宋朔川走向外院门。秦老五看着二人转身出门的背影,轻声念叨了几句,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渐远的背影,才转身关上院门。
话说,谢宋二人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到底还有些不太习惯热闹,宋朔川更是忌讳自己是通缉犯,接连躲在谢止身后。结果发现。过路的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俩,仍在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宋朔川不解:“什么意思啊?相府把通缉令撤了?”
“看着不像。”谢止盯着从面前走过的巡逻队,但巡逻队却没有匀给谢宋二人半点眼神。“我看不起没撤,还加大了筹码呢。”
宋朔川仔细的看了看面前走过的巡逻队,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腰带:“哦?大理寺的人?最近是有什么案子吗?”
宋朔川见确实无人注意自己,便拉着谢止快步走到公示栏前。
宋朔川的画像和通缉令仍贴在上面,有新的有旧的,看来常常有人来换。却有一张印有龙玺的告示十分显眼。
“据百姓申案,京城内近十个始齿之童无故消失,为恤民意,还天下太平,特昭大理寺少卿倾力彻查此案,已示圣恩?”宋朔川一字一句的念着告示:“哦,原来不是抓我来的,我就知道那个老头还没这个权利动用大理寺的人。”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啊?”宋朔川疑惑的问谢止,谢止则还在认真的读着告示。“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被通缉吗?”
“嗯?不好奇啊。每个人都有故事,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也不迟,不想说,我当然也不会问。”谢止认真的回答道,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张告示上。
“嗯?这张告示有什么问题吗?你对找童子有兴趣?”宋朔川听了谢止的话,心下一暖,却未曾表露,只是面色如常地转开了话题。
“没有兴趣啊。”谢止堪堪收回目光,心下蹊跷,总觉得自己好像卷入一件怪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无端又蹊跷。
谢止回过头打算拉着宋朔川离开,冷不防撞上一双冷漠又带着丝丝杀意的眼睛,深邃可怕。
谢止霎时冒出一身冷汗:是他们。谢止一把抓过宋朔川的手,带他缓缓隐入人群中。
“那两个小公子为何看见我们如此行色匆匆?”皆空看着谢止脸上流露出的一丝慌张神情,眼里带着几分考究。
他和明净听说稚童失讯之事已经传遍京城,便特意来告示栏看看。
“不知道,没见过。”明净恶劣的笑了笑,凑近皆空的耳廓,缓缓的用气音说道:“我对老妖婆如何解决这件事更加感兴趣些。”
皆空伸手推了推明净,又揉了揉发红的耳廓,恼怒的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明净,低声道:“你小心些!那人可邪乎了,仔细别被她知道,不然又该罚了。”
明净的眼神明了又暗,最后化为一声轻叹。
身为刀子的,连说“不”的余地都没有,像长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的烂泥,哭都怕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