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席清获乡试解元,来年便该入京都参加春闱。
自浙江丽水到京都一月半路程,于是席清光启六年十一月入冬便动身进京赶考。
光启七年八月,他捧着会试会元身份,带着满身风雨中夹杂着的桂花香气,回到泗水县.
“阿姊一”声音似有哽咽,带些许颤抖,抬手便拥了席念满怀。
“一年不见,阿清又长高了不少,再不是要我做桂花糕给你的阿清了…”席念轻拍青年人略显单薄的脊背,故意调侃到。 可她也是满眼的泪啊。
“阿姊…我很想你。”他松开手,看着席念满含泪水的眼。轻声说到。
席念心底满是打翻了蜜罐后,浸透心脾的甜.再开口时才想起“哦,这人是弟弟” 于是舌尖的话几经斟酌,由“我也想阿清”变成“阿清快过屋里换身衣裳。”
是夜.窗外细细的雨丝敲打着木槛。席念本生了困意,这雨一下来,便再也无法入睡。满心欢喜又掺着担忧。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贪得无厌之辈,凭着这毫无血缘亲情的姐弟关系来获得他的关心,他的思念.她其实早看清了自己的心.在声声“阿姊”的呼唤里,在那日长街奔跑,在今日一句“想念“里,她觉得自己心软,那人一句“阿姊“她便能心底泛起阵阵涟漪之后。应了他所有要求。但她也觉得自己痴念过重,明知是无疾而终,是元望的等,却偏要抑制不住地想念,得了重疾似的喜欢。
子时三更的天,鸟雀都已睡去.估计无人醒着.
“阿娘,今日中秋,我亲手去采些露水同来,晚膳做了月饼。”
“叫阿清陪你去.一个姑娘家,不安全。”县令夫人正欲叫仆役请席清过来,府门口一阵躁动。
……
“夫人,郎中来了。”县令夫人立即腾出问诊的地方。
“回禀夫人,大人伤的不重.除手臂划伤,其余部位无外伤.只需静养即可。”于是得了令便退下了.
“老爷.可是…关外的人...”
席念正巧端了药过来.听见关外两字再看而位长辈看见她时躲闪的神色.心里便少说有七八分,知道得差不多了.
“阿爹,郎中煎了药,起身喝了吧。”
席念注意着他的手臂,小心扶起,喝过了药,起身。再转身是眼中蓄着的泪水便再也抵挡不住.
她想:那人说的没错.自己在席家.便会引来灭门之灾,杀身之祸.于是,离开便是唯一的选择.只是,只是她舍不得。舍不得辞别这般爱她护她的爹爹娘亲,舍不得泗水四时之景,舍不得和席清在长亭送别,舍不得看见他眼中泪水,也舍不得这份长久的埋在伦理中.刻进骨血中的喜欢。
但,她又想起“他们终究不得善终”。
是啊,他们怎么能走到一起,她席念欠着席家的是还不完的。又怎么毁了席清大好前程。毁他名誉。不能,作为姐姐不能,作为心悦于他之人不能。如何都不能。
一切都不合时宜,不该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