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巷头,一道稚嫩的童声打破往日小憇时分的宁静。
“阿姊,六婶家的桃花开了!”说着,还用小手拉起自家姐姐的衣袖,见她不语,便牵她素手。小孩轻晃起她的手.再开口时,语气里尽是撒娇.
“阿姊,我们去摘些回来叫阿娘酿了‘桃花醉’,好不好嘛~“
阿清,你要酿这桃花醉做甚?“女孩音色是不属于十三岁女童的清冷.可这说出的话里并无冷色.竟是无奈.
“自然是待你出嫁之日,我们一同喝啦!”
“阿清这是嫌我?盼着我早日嫁人?“女孩佯装生气,便挥开手,只见男孩眼里立马蓄起泪水,宛若盛了水的墨色砚台,叫人心生自责。
“阿姊这般恶意想我,孰不知这“桃花醉“要酿几年才得开封?”
“九载?“女孩试探着问。
“即是这般,阿姊到我行冠礼时都不必嫁人了”,男孩眼中闪炼着光。
“那还真是谢谢阿清呐”
这是少年独有的天真烂漫。那是他觉得他所想的都会成真,他珍爱的事物都不会不属于他。
"阿姊怎还是不同我去摘花?”
——“阿清快去学堂。”
“阿姊着急嫁人?”
——“阿清怕阿娘吗?”
“阿姊,求求你了,要摘花嘛~就摘少许。酿酒就成。阿姊~”
——”阿清不怕阿爹?”
“阿姊~”
——"下午时去摘,快去学堂”.
“阿姊最好了!”
早春时分,一蛊‘桃花醉’终于入了小院梧桐树下新泥中。春风依旧,和煦且温暖。
“阿念,这都未时三刻了,阿清怎还未回来。快去看看阿清下了学堂没?“
“是,阿娘"
北街悟源学堂。
“先生,县令家的公子可还在学堂?”席念语气微喘。脸庞缀了些许红晕。
“席清呐,早还了家。”教书先生道。
席念匆匆道了谢,转身去寻自家顽皮弟弟.
她穿过北街走过东安巷,一路未曾停歇,终于在夕阳斜迎下的南安巷头寻到了以一敌六七的席清。
“又不是亲生…捡来的…小丫头…娶她做小…”断断续续。
席念听不清其他含含糊糊几人话语,唯独席清一句“她是我的,你们不许说她坏话。"
心下疑惑,刚准备上前,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天色快晚,小姐怎在此.小公子呢?”,原是县衙钦差。正巧此时巡城路过此地。
“我来找阿清。”说着向巷头看了一眼。
钦差会意,向巷头走去。止了几人争吵,护送两位县令家小孩回家。
“阿姊怎来了?“席清眼角微红,语令却是与寻常无异。微抬头看着席念。
“阿娘叫我寻你,”席念牵起他手,才觉手中牵着的手微微颤抖。她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无声抚慰着。
“原是如此。”
——“阿清怎和他们起了争执?”
“阿姊关心我?”
——“不该如此?”
“阿姊真好。”
夕阳已尽数融进夜色里,扯出几点光,缀在夜幕中,星月相伴。正如那少年,从来陪伴,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