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嫔这些日是吃了火药吗?嘤鸣很是狐疑,特意同僖嫔道:“你今日怎么气性这么大啊?”
僖嫔一脸疑惑:“有吗?”
嘤鸣默了默,沉默中点了头。
僖嫔笑道:“这些日我身子不爽利,也难怪心情不好。”所谓身子不爽利,就是来了月事的意思。因月事隐晦,素来不吉利,往往以身子不爽利来代替。
上午,史婕妤和僖嫔大吵一架,可谓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下午,在披香殿外的梅林,这回,有了口舌之争的变成了丽贵人和僖嫔。
且说那个午后,刚刚下起了一场小雪,纷纷扬扬,颇有美感。嘤鸣披了一身紫貂披风,白芷几人持着伞,这紫貂皮,还是皇帝赏的,嘤鸣见这皮子甚是不错,特意命底下的针线上人缝了两身披风,一身送到了皇帝面前,现在摆在了乾明殿里,剩下的一身正披在嘤鸣身上。
紫貂皮素来珍贵,皇帝送来的这一批,还是辽北三郡每年的岁贡——东北的辽左之地和幽燕之地乃是慕容一族发源之龙兴之地,历代皇帝无一不看重,太宗时还特意设立了辽北、辽东、辽阳、辽西、辽宁五郡,其中,最辽阔的辽北郡又被复分为三郡。
此处土地肥沃,盛产海东青、珍珠、鳜鱼、人参药材等等好东西,其中大雪封山,亦盛产山珍海味,就包括貂。
偏偏那日,荣妃也穿了一件差不多的貂皮大麾来,然而皮毛上带着淡淡的灰色,原本也不是很灰,可是有嘤鸣这一身崭新无瑕的皮料一比,立刻便落了下乘,,略输一筹。何况荣妃那一身瞧着已有些年份了,也难怪,一般嫔妃的份例里,只有里貂皮和乌拉貂皮,若想要更好的,都得靠皇帝的赏赐。
那些更珍贵精美的貂皮,只有从一品夫人和正一品贵妃才能享用。迄今为止,位份最高的,不过德妃、荣妃二妃。
荣妃面色那叫一个难看,哼了一声,转头走开。德妃瞧着嘤鸣这一身披风,忍不住夸赞道:“清贵嫔妹妹这身貂毛披风果真精美,难怪是皇上御赐的赏赐。妹妹这般得宠,还真是好福气。”
此时,僖嫔闻着这悠悠梅花香,慢慢走出亭内,走到一处地方,听见丽贵人和林才人的声音。
丽贵人嘲讽道:“她僖嫔不过是高了我两级,区区一个胸无二两肉的,不过是仗着和清贵嫔是姻亲,就敢给我颜色看,日后,我定要她好看。”
林才人敷衍道:“想必,姐姐是个有福气的。”
丽贵人得意道:“这僖嫔和清贵嫔如今都没有孩子,说不准就是没有儿女缘分的。”
僖嫔呼吸蓦然急促,胸膛大幅度地浮动。突然脚步一移,踩断了极为脆弱的一根梅枝。咔嚓一声,林才人和丽贵人回过头,待看清是僖嫔,林才人顿时脸就白了,丽贵人一怔,僖嫔急急几步走上前,重重的脚步声想起,还不及分说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接着说啊,贱婢!”
海氏这些日心情本就不好,上午又和史婕妤有了口角之争,如今被那一句“胸无二两肉”“没有儿女缘”气得激得心底窜起一团无名火,正熊熊燃烧着。丽贵人未反应过来,只觉得面上火辣辣地痛,倒在地上。
林才人被吓得瘫在地上,只喃喃道“别打姐姐。”
丽贵人倒在地上,似乎是腹部撞到了什么一般,蜷缩在地上喊疼,在地上苦苦打滚着。
僖嫔冷笑一声:“瞧瞧你这狐媚劲,清贵嫔宫里的江更衣都比你要安分守己,怎么,还要来个苦肉计,诬陷本宫不成?!”
丽贵人额头泌出汗水,下腹衣物突然带着水色,泛着水光,因她身着一身深绯色衣物,也看不起是什么。
林才人见到此景象,顿时被吓得回过神来,尖声道:“快来人啊……丽姐姐不好了!”
僖嫔慌张道:“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打了她个……”她一愣,死死地盯着丽贵人阮氏的下身,地上的雪渲染上了一片浅浅的,妖艳的,灼灼的血红色,和眼前的红梅夭夭颜色相近,像极了大片大片的红梅凋零,化为花泥。
僖嫔此时,就如同只身坠于冬日里冰凉彻骨的太液池,她不可置信道:“不,她怎么会怀孕……不是我啊……”
林才人这声尖叫极为急促和恐慌,惊动了所有正在亭内亭外赏梅、举杯品味温热的梅花酒的嫔妃。
只见她们来时,丽贵人已经昏了过去,躺在冰天雪地里,下身流出血水,林才人不知所措,对着嘤鸣几人道:“快,传太医,丽姐姐已经有了身孕,是僖嫔娘娘害了她,让姐姐见红的……”
僖嫔海氏已经几乎被恐惧淹没,语无伦次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打了她一个耳光,不是我让她见红的,不是我啊!”
然而,太医来得还是太晚,等到太后、皇帝、皇后匆匆赶来披香殿时,只听见女子无比哀痛的尖叫。
嘤鸣上前,语气无比哀痛:“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丽贵人,她……已经落胎了。”
太后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皇帝高大的身影一颤,皇后满脸不忍,问道:“清贵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