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

"怎么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细语，那声音好温柔，就像被糖果包裹着，甜甜的却很暖和。那那个人是谁呢？

苍白的天空上飘落着如棉絮般的雪花，仿佛要掩埋整个世界一样，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从口中呼出的白气也慢慢飘散到空中，与雪混在一起，再单调不过的景色却让我觉得好不自然。

就像自己处于异端，这里不是我自己的世界，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那是什么，自己也无法想起。只能让那寒气透过身体，也带来了不协调的感觉。

放学的学生们谈笑着什么，而我却混不进去，我好像一个都不认识，只是这样，好模糊，记忆很模糊，自己很模糊。

我随他们走着，可是很快什么人都没有了，在我眨眼的瞬间就不见了吗？我没有意识到，可是双脚依然踩着发出"咔嚓"声响的雪上，我好像要找些什么。失去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我却来到了一片开满梅花的地方。雪白的地面上仿佛洒满了血滴般的梅花瓣，而树上的梅花也随着雪落着，落在我的肩上，带来淡淡的香气。

"咂咂。"，"嚓嚓。"奇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接着走着，到底为什么这里会种着梅花也没有明白。

好多雪兔子，小巧可爱，异常洁白的毛发很好的融入了雪中，那像豆子般的墨色眼珠到处瞅着，毛茸茸的，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抱起来。正当我向它们靠近时，发现他们手上捧着几朵梅花，不知要献给谁呢。可在当我享受温暖触感的同时，它们也叽叽咋咋地跑走了，我顺着它们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埋在雪里的女孩。

就像是梦中的景色，我静静注视着。

少女的脸颊绯红绯红的，蜜蜡色的长发长至腰间，又有几缕落在梅花中，染上红和白。

如北极星般璀璨的眼眸注视着，眼前可爱的小兔子，一手拖着脸颊，一手抚摸着，好像完全不在意头顶上的梅花飘落，天上的雪掩埋，就这样，我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有些沉醉其中时，兔子跑掉了，她也注意起我。

少女有着跟雪一样白的肌肤，脸有些小巧，可五官端正，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笑起来时更加惹人怜爱。

她注意起我，脸上已经没有了笑，转眼而来的悲伤几乎很快也消散，眼神变得锐利，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我盯着的时间太长了，引起对方的不满了吧。我别过脸去，心脏怦怦乱跳，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回转，我感觉她好熟悉，见了很多次面了，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她正坐起来，扫了扫身上的细雪，晃晃脑袋，像小猫一个可爱。然后又盯着我，像是再打量，这熟悉的感觉不断涌入脑海。

"你看的见咱吗？"她忽然开口道，语气有些冰冷，可问题有些奇怪，她就在我眼前，那自然看得见，她眼里多了些神采，仿佛很想听到我的答案。我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呼。"少女吐出白气站了起来，与我四目相对，果然她很熟悉。

"你看得见咱吧?"她又问了一遍。

"看得见。"我回答了，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我静静注视着少女那有趣的变化。

"那咱就不得不把你给杀了呢。"她挽了挽头发，又说道"是吃掉才对。"

既不震惊也不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少女的长相让我始终以为她是一个人类，可接下来的话又让我半信半疑。

"哼，你看得见咱，却又不知道咱吗？"她轻蔑地问，然后在我身边绕来绕去，仿佛在嗅气味，忽然，血腥味冲上鼻腔。

"几只兔子果然吃不饱。"什么？我望向少女的脚下，血?鲜红的血液染红雪地，可有些红色的梅花，地上倒着的几只兔子，身体有些残缺，真的是?要吃掉。

"就像要用牙齿咀嚼一样，咱也要吃掉你。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人类了。"她笑着说道，却带着几分阴冷，她紧盯着自己的心脏。

"真奇怪呢？你的眼睛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连妖怪都不知道吗？妖怪虽然沉浸几百年了，但也不至于不被知晓吧。"妖怪?熟悉的词汇，我能看得见妖怪，我想起来了。

"咱喜欢会跑的猎物，你确定不跑吗？"凛冽的寒风透过身躯，冰冷的声音通透身体，我的血液沸腾起来，忽然，她的身体出现在自己脸前，距离好近，一瞬间就已经拉开了距离，跑，我的身体开始运作，血液就像烧起来了一样，好热，脚底的疼痛也开始传达，呼吸逐渐不顺畅了，因为剧烈运动，心脏也发出悲鸣。

不断飘落的雪花掩埋了整个世界，白色，单调的颜色，一切都已没有意义，就像现在自己无论怎么逃跑都无法甩开她，熟悉的感觉随着奔跑也逐渐消散，我第一次遇见这只妖怪，疲劳的产生让我的脚步慢了下来，跑十几分钟，妖怪的速度不减，我精疲力尽地靠在墙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呼，把肺部所有废物排出，好累，呼吸逐渐顺畅，妖怪何时不见了踪影。

眼睛好疼，就像被火烧了，不属于自己，正在被人夺取，我抬头仰望天空，继续飘落的雪花，一点，一点进入眼睛，融化，凉冰冰的却缓解了疼痛。妖怪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游刃有余的模样，俯视着自己，身体想要做出反应，却办不到，我紧盯着她，妖怪下一秒就会把自己吃掉，自己马上就会消失，记忆，破碎的记忆，我忘了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

"咱不追了，也不会吃了你的。"妖怪的话语仿佛在开着玩笑，那刚才得算什么。我做不出任何反应，她坐在雪地上，慢慢像我靠近，蜜蜡般的长发像蜘蛛网一样散落着。

她坐在我一侧，开始讲起闲话。

"吃人类只是一部分，过了几百年的我们早就不吃人类了，嘻嘻。咱们的存在已经很久没有被发现，看见你咱很新奇，便想吓吓，明明应该是人类铲除妖怪，可却颠倒过来了。"

"我才没有被吓到。"我气喘吁吁地说道，心情也放松下来。真是奇怪。

"因为咱得模样吧？咱的样子随时可以改变，或许我变成像鬼那样张牙舞爪的你就会可怕些了？"她饶有兴趣地说道，刚才的都是演出来的吗？真是费力的演出啊。

"把你的名字告诉咱吧?咱认为你很有趣，能看得见妖怪的人类大多都不幸运。"

"柳.......喧"是因为太久没喊过自己的名字了吗？我感觉有些难以喊出。

"什么呢？"她好像没有听进出，更加靠近自己，梅花香气淡淡地飘来。

"柳喧。"她听后又念了几遍，然后露出笑容，也告诉了她的名字。

"咱叫月阁。"可是，妖怪把名字告诉人类不是很危险吗？为什么要告诉我。

"好熟悉的名字。"我喃喃自语道。

"咱走了。"忽然，她又化作细雪，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是在做梦吗？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真的仿佛置身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