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簌簌,雪花纷飞。
黑夜里的枝头压弯了腰,洁白无瑕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发间,狐裘上,静静屹立于毛绒绒的狐裘上。
脸上血迹斑斑,血痕尚未干涸,在寒冷的风刮来的时候,温热的血液化作刺骨的寒冰。
逃跑匆忙,她根本来不及将脸上的血渍擦干,被仅剩的护卫护着往郊外逃去。
沈梓湘不!
沈梓湘先去找太子。
沈梓湘看出他们的意图,断然拒绝,坚持要找到太子。
可领头的护卫看着她在黑夜里,亮着星子的双眼,欲言又止。
“太子殿下,自刎了。”
他声音带着散不去的悲痛。
太子若活,那他们还有出头之日,今日的损失惨重都不算什么,来日定能讨回公道。
可如今,太子他已经……
沈梓湘耳边轰鸣阵阵,她注视着小头目的目光怔怔,带着没有反应过来的光。
沈梓湘你说什么?
耳畔是她的声音,却像从天边传来一般飘渺,透着不真实。
在她回神前,心脏先一步做出了回应,心口绞痛,呼吸一阵阵发紧,喉头微甜。
沈梓湘带我去找太子!
沈梓湘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到他的身体。
合着血泪,沈梓湘在这不祥之夜,一步一步迈向充满悲伤的未知。
朱红的宫装滚金镶边,白色的狐裘披在身上,鲜艳夺目的颜色在其中若隐若现,仿若雪地里绽放的血花。
站在定国公府门前,这里是定国公生前所居之地,可他被人构陷,满门抄斩,如今早已空寂多年。
可沈梓湘却知道,那是父皇见自己时日无多,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将定国公下狱,待太子朱佑晟继位后,将其启用,定国公对新帝死心塌地,可谁知会被锦衣卫的人在狱中杀了。
现在,是庆王集结残余势力——定难军,处心积虑将太子带来这里,当做替罪羊了吗?
里面灯火通明,通过残余的烛光,桃花眼里定定的,只能看着眼前的府门,那般厚重的颜色,跟太子宫无一点相像。
沈梓湘推开慧儿的搀扶,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推开那半扇沉重的门,目光穿过空中簌簌而下的飘雪,一眼落在躺在雪地中央,身穿朱红太子袍服的人身上。
她踩着雪往他那边走,这青石板路坚硬,平时踩着没有这么凉的,也没有这么软,让她脚下不稳。
她的太子,她的阿晟……
那般风光霁月,威严日盛,丰神俊朗的人,他应该端坐于太子宫,御极天下的金銮殿上,而不是这么孤单的躺在雪地中央。
终于要接近他了,脚下踉踉跄跄的,猝然摔倒在了他的身边,沈梓湘颤抖着手去捂他的脖颈,眼睛却在看清手上沾着的,属于朱佑霆的血时,猛地收回了手,用衣服猛擦着手上血迹。
沈梓湘阿晟,湘儿带你回家。
擦干净手,她伸手抚去他脸上飘落的雪花,将面上沾染上的雪和血渍一一擦净,而后起身想将他背着走。
没有重量的尸体硬邦邦的,没有半点温度的手,没有平日里的温暖……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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