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东北边塞营州,原野丛林,水草丰盛,各族杂居,少数族裔牧猎为生,习尚崇武,风俗犷放。
一代大儒高柿游历至此曾作诗“营州少年厌原野,狐裘蒙茸猎城下。虏酒千钟不醉人,胡儿十岁能骑马”。
说的便是穿着毛茸茸的狐皮袍子在城镇附近的原野上打猎,似乎简直是粗野的儿戏,而在营州,这些却是日常生活,随处可见。
生活在这里的汉、胡各族少年,自幼熏陶于牧猎骑射之风,养就了好酒豪饮的习惯,练成了驭马驰骋的本领。
在营州少年时一手优秀的马术,可是追求美丽姑娘的必备本领,若是哪家骨龄未满十八的儿郎能降伏并且骑上陈家的裂纹定风驹,
那更是青云直上,前途大好,可以有机会成为营州年轻一代的翘楚。
每年陈家都会举办骑术大赛,不仅是满足了营州百姓的好奇欲和看比赛热衷心思,也是平民子弟进入陈家的大好机会,
但凡骑术比赛能进前三甲的都是可以入陈家铁骑预备役的,只要进了陈家铁骑的预备役那便是半只脚进了陈家的门,
不仅资源和修行功法不需要发愁,还能每月有额外俸禄拿,家里人受到陈家庇护还有津贴,可谓是福利待遇极好。
可近些年来,陈家的骑术大赛胜利的前三甲都是汉族子弟,鲜有少数族裔的子弟获得资格,少数族裔对于骑术不仅先天比汉族子弟要有优势,
本身对于骑术的热爱也是骨子里的本能,可偏偏每年少数族裔的子弟凡是表现优异的,统统无缘进入决赛,都是各种理由退赛,
引得营州百姓们的不少闲话,但是畏于陈家的威望不敢过多提及,在营州得罪了陈家,无疑是找死,而且还是无人可救那种,陈家即是营州呼风唤雨的土皇帝。
营州陈家大院后花园内,陈青宇正在悠闲的品尝着来自天山山脉的雾雪铭茶,此茶是元婴级的灵药品级,
修士喝了此茶后,可以神魂得以锤炼凝实,长期品用还能使修士减少渡心魔劫的风险,单单一两便是卖到上百块上品灵石,还是有价无市,
是神王宫的人送给天隐宗宗主的礼品,只不过那老头子不好这一口,转手就赏给了陈青宇,乐的陈青宇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每晚入睡前都要抱着闻一闻方才罢休,此番为了招待许久未见面的五女儿,陈韵夕,可是下了血本。
“想来,算算时候,韵夕应该到营州了,安排人下去,肃清全城的商贩和行人半日,把仪仗和礼遇给我布置的最好,
我要全城人都知道,我陈青宇有后了!哈哈哈哈哈”陈青宇笑的格外灿烂和爽朗,憋了多年的恶气,今朝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好不舒坦。
“是,族长,属下这就去办!”陈青宇身旁的侍奉,得到命令恭谨的退了下去。
陈青宇望着手里的青玉琉璃茶杯眯着眼出了神,杯子里的茶散发出丝丝沁香,好不诱人,过了一会,他回过神来,一饮而尽。
营州城外,熟悉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城门口的守卫们一看来者是陈家铁骑,早已把大城门敞开,对着数千陈家铁骑行使注目礼,眼中带着无数的羡慕和敬意。
“恭迎陈家五小姐,陈韵夕安然归来!”城门口的欢迎队伍齐声高喊道,声音大到整个营州城都清晰可闻,好不壮观。
陈氏神色复杂的探出头来,望着离别已久的营州城门以及熟悉的民风,儿时在营州的快乐时光在眼前渐渐浮现。
一路上奏乐吆喝好不热闹,可偏偏街上见不到普通的营州百姓,只有陈家的人在道路上卖弄表演着,气氛透露着有些诡异,
陈氏也是逐渐心情平静下来,也是觉得阵场确实太大了,让她感到受惊和尴尬,毕竟当初她和李客忠私奔,名声不怎么好听,营州百姓们可是没少偷偷笑话陈家。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营州百姓还是多多少少对陈家的五小姐有着印象,但是此番行事高调张扬,又让营州百姓对于这位五小姐的印象不喜了几分。
陈氏,也是心里有苦不能言,此番安排应该是她父亲的主意,估计是当年的气还没消,变着法子来让她体验一下脸面尽失的感觉。
很快陈家众人回到了陈府,陈氏抱着李太白缓缓地下了马车,此时李太白仍然还在酣睡,似乎永远都睡不够一般,圆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十分惹人怜爱。
陈氏看着熟悉的陈家府邸门口,她脸色有些发白,手心细汗密布,但还是强撑着踏进了陈家的大门,还未等她多走几步,
只见几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激动的赶来,纷纷齐声呼唤道“妹妹!”,
陈氏一瞬间眼睛便红了,声音有些沙哑的回应道“姐姐们,好久不见了,可曾安好?”
众女莺莺燕燕的围了上来依次与陈韵夕相拥后,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众女看到了白白胖胖十分可爱的李太白,
皆是面露怜爱之色,喜爱不已,纷纷抢着要抱抱李太白。
“姐妹们,五妹还要去探望父亲,我们就别耽误太多时间了,还是让五妹先去,我们稍后再聚也可,不急一时”
身穿一件妆花宝瓶纹样十样锦中衣,逶迤拖地淡蓝色暗花韩仁绣华裙,身披藕荷色镂花百蝶穿花纹烟纱提花绡的女子说道。
这女子,便是陈家嫡长女陈素烟。
“好的,大姐,我这就去,父亲还是喜欢呆在书房吧,我认得路,诸位姐姐先去忙吧”陈韵夕点头道,
对着诸多姐姐行了一了礼便缓缓而去,众女皆是眼含笑意的望着她离去。
走过铺满地龙的道路,陈韵夕的思绪一下子就拉回来数十年前,她还是孩童之时,每周都有一次机会见到她父亲,
少有的见面也是陈青宇对她照例的修行进展状况和诗词歌赋的考究和评价,很少有问她的心情如何,有无遇到烦恼之事的家常,
就像是冷冰冰的家族考核一样,在她印象里的父亲,在乎的永远是她的修行和个人技艺如何,儿女情长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因此她很抗拒去父亲的书房,她觉得太压抑了,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她的母亲生下自己后,不知得了什么疾病,没过一年便去世了,
她只有诸多姐姐对她的照顾才感受到一些亲情的温暖,同时心里也是对父亲的薄凉带着些许恨意。
陈青宇对陈家五姐妹的要求十分严厉,不仅修行和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一个都不曾落下,完全是把她们当男的来培养,
可能是陈青宇的心里执念作祟,他并无觉得有什么不好,传统习俗的女子只能相夫教子,在他看来都是狗屁,
一群穷酸儒生的臆想罢了,谁规定女子不能修行?不能上阵领兵杀敌?把女子束缚在家庭里当成繁衍工具,才是最大的可悲。
陈青宇虽然为人刻板保守,但是又跳脱在世俗礼教之外,当真是矛盾之极,如今随着陈家的五女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
都十分感激父亲当年的栽培,若不是父亲的良苦用心,兴许她们也会同大唐其他女子一般,成为男子的附庸品,连自己的意愿都无法敢于表达。
陈家五女除去陈韵夕,皆是找了上门女婿入赘陈家,皆是八大宗门之中的优异年轻子弟,不仅是联姻那么简单,也是陈青宇的的野望,
如今陈家已经在大唐北方隐隐成为龙头老大,但也仅仅限于大唐北方罢了。
陈青宇,想陈家成为八大宗门一般影响力的世家,成为堪比第九大宗门的实力的“世家”,这个野望不得不说是足够庞大,以陈家的底子来说还是单薄了些,得从长计议。
“是韵夕吧?进来吧,别再门外傻站着了“门外一直踌躇思考如何敲门的陈韵夕被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只见陈青宇坐在书桌边,身穿一件月白色广陵夹袍,腰间绑着一根白色蟒纹带,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一双冷漠的朗目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
“不孝女,见过父亲,别来无恙,您还是这般精神,身体可曾无碍?“陈韵夕声音略微颤抖道,神情紧张。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父亲!当年你可是把我气的半死不活,让我陈家颜面皆失,不过也是我行为有些过激,你别怀恨在心便好,
我这些年来身体并无大碍,倒是你,我看你身子骨都清瘦了许多,是不是那臭小子虐待于你?我就说那臭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算不肯听我劝……”陈青宇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提及李客忠之时更是龇牙咧嘴,没有丝毫大家族族长的威压,倒像是个孤寡糟老头子对着女儿唠叨个没完的模样。
陈韵夕望着父亲唠叨的陌生模样,陈韵夕内心深感触动,父亲还是爱她的,只不过这种爱埋藏的很深,不为人所知,
如今她已是为人母,更能体会到父亲管理诺大家族的不容易,还要每周抽出时间来监督她们的修行和技艺,一时间陈韵夕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