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某院落
飞蛾扑向温暖的火焰,绕着忽闪的光源盘旋飞舞,终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翅膀烧的噼啪作响自半空中陨落,摔在桌上。李亦君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紫砂的茶杯,指腹摩挲粗糙杯壁,剑眉间肌肤浅拧成川字,另一只手大拇指与食指关节捏着下颌,垂眸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
海、东、来!
圆润的笔尖在精致的益州黄白麻纸缓缓游走,均匀的墨下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字。
兰玛珊蒂执笔静望这封和离书,思绪渐渐痴迷。
是有多久她没有再提笔写下这个名字了?又有多久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笔尖上的墨滴到纸上,渐渐晕开,像一朵盛开的小花儿。奇怪,可明明是黑色的字,为什么看在眼里是红色的?
如同鲜血一样,染红了眼。
恍惚中中,好像有一只血红的手伸到她面前,上面有细细密密的伤口,……那只血红的手渐渐从她脸上滑落,她用力的想要抓住,抓住的却只有冰冷的温度……
兰玛珊蒂轻轻合眼,那红色的身影便涌现在脑海。
海东来,才半盏茶的功夫,这是第几次,想起了你?
墨迹渐干,那熟悉的字便永远烙印在纸上;亦如她的心,被深深烙成了永恒。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写的那封和离书,一股强烈的心痛向兰玛珊蒂袭来,她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眼泪一滴滴落在和离书上,把墨汁晕染了。
李亦君终于纳奈不住,打破这一沉默,“除了和离书,你还得给我一个信物。”
“什么?”兰玛珊蒂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
“就是你腰间所挂之物。”
玉牙牌?兰玛珊蒂下意识捏住了它。
那是她和海东来成亲之日,海东来给她的。
“这个牌子里有一个地址,找过去,那里的一切,人和东西,都是你的。我活着,这些就是我给你的聘礼,我死了,这些就是你再…婚的嫁妆。”
那时候的情景铭记于心,兰玛珊蒂明眸微动,死死地抓住玉牙牌不放。
李亦君把玩着手上的簪子,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这个有什么秘密吗?”
兰玛珊蒂心下一沉,她不能暴露玉牙牌的机关盒子,只能咬了咬牙,扯下来,冷冷地丢给他。
李亦君丝毫不介意她的厌恶之情,笑着抓住她的手腕顺势一带,险些将她带摔在自己怀里。
兰玛珊蒂无畏地直视他的目光,咬牙,恨恨地盯着他。
她听到耳旁传来了李亦君低低的笑声,“兰玛珊蒂,你别怕,安心。从此刻起,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也不会再去做令你讨厌的事情。”
“……”
“因为我是真的心仪于你,我不会,也不应该做伤害你的事情。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明明……明明你已经送上门来了,我却做出这样的决定。”
“……”兰玛珊蒂疑惑的颦眉,樱唇轻噘,似是极为疑惑。
兰玛珊蒂微侧过头,琉璃珠似的乌瞳就算是在黑漆漆的夜里仍旧美如盛满日光的白玉盆,温暖而闪亮,“因为我……因为我并不满足,不满足于只得到你这个人。兰玛珊蒂,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女人!”
他轻轻推了推一时怔楞的兰玛珊蒂,拿走了书信和玉牙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