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玉,伴着微寒的夜气漫开,空明有如水洗。微微一丝雾气笼上,待人要凝目寻视时,又悄然散在夜色中,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切都是那样静谧,静谧得如同睡着一般。
这几天事情实在是太多,太棘手,兰玛珊蒂伤心难过的机会都没有,“兴龙寺怎么智能法师,那么夏大哥的七七斋怎么办?”
(所谓“七七斋”,即人死后,丧家为死者举行的一种超度亡魂的法会。举行法会的时间较长,最少为7天,多则达49天;参加法事的僧道少则数十人,多则成千上万。内容为诵经设斋,礼佛拜忏,追荐亡灵。)
“这个我已安排好了,你不要操心,等明天合葬结束了,我们再去兴龙寺一趟。”海东来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
夏宅
天还未亮,正门的中门并两侧角门已经全部大开,门前门灯朗挂,两边一色戳灯,照如白昼,早有一队队白汪汪穿孝仆从在大门两侧侍立,迎接着前来吊丧的人们。
虽然夏云仙没有亲友,但这个环节不可少。仆从做好了无所事事的准备。
谁知,门前很快就有车马停下,有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从马车中下来。
门内先是传来一阵丝竹声,哀婉低回,让人心情不由得沉重,紧接着好像是和尚们的诵经声,又有三声鞭响,像是道士们在齐声唱奏,热闹中透着肃穆。
素服女子从大门一路进去,但见宅院两侧都燃烧着白色的蜡烛,回荡着哀伤的乐声,如泣如诉,让人的思绪不由得充满感伤。
“夏云仙,你个混蛋,你有什么资格如何风光大葬。”素服女子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立刻被仆从牢牢抓住。
“这位姑娘,今日是家兄的发丧之日,您是否来错了地方?”兰玛珊蒂沉着眸子,冷冷相对,淡然自若。
“我是夏云仙的侄女,夏纱儿,我今日可不是来吊唁,而是为父报仇。”素服女子耳赤面红,懊恼不已地怒视着兰玛珊蒂,身子再次挪动了一下,试着以内力冲开周边的束缚,却依旧毫无起色。
兰玛珊蒂唇角轻轻一勾,有些促狭地道,“这位姑娘……我不是很明白——”
海东来在暗处,探明此女子并无武功,对兰玛珊蒂并无人身威胁,便没有现身。
“我父亲是夏云仙的同胞兄弟,打从第一次见吴幼澄,便觉得此女子来历不明,不认同他们的婚事。谁知,吴幼澄设计,诬陷父亲轻薄于她,夏云仙不明就里,把我父亲,也是他的亲哥哥打成重伤,之后他便带着那个女人离开洛阳,而我父亲重伤不治而亡。此后我家道中落,我流落风尘,凄凉度日。”素服女子清傲的面容上是满满的气愤。
“……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即便是真的,死者为大,夏大哥已经故去了,你今日休想撒泼。”兰玛珊蒂一脸正色地看着素服女子。
“我有家谱、户碟为证。”素服女子显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友好,把袖中的物件递给兰玛珊蒂,一旁张五哥凑过去一瞧,的确如此。
兰玛珊蒂终究是外人,的确从法理上,眼前的女子更有处置权,假如她真的是夏纱儿。
“签了这个,我便不在打扰。”素服女子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书纸,凌空一展,在兰玛珊蒂面前晃了晃,苍劲逑然的隶书一如眼前女子的傲慢狂妄。
“你不同意合葬?”兰玛珊蒂眨了眨眼,咬了咬牙,面色变得愈加难堪。
“怎么样?签吗?”素服女子有些戏谑地看着素服女子,轻佻一笑,“我可以不计较夏云仙的无知和鲁莽,他终究是我伯父,然而吴幼澄这个女子,没有资格和夏家人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