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大雪初过，寿昌公主独坐园中，怔怔望着眼前玉杯，过得良久，忽然微微苦笑，随手将杯中酒水倾在地下。
若在平时，身边仆役见她酒杯一空，自会为她斟上，可今日她神色古怪，显是心中有事委决不下，身边两名仆从生怕搅了她思路，两人大眼瞪小眼，竟是谁也不敢上前。
忽听园外有人朗声道，“公主可在？”
寿昌公主神色一喜，起身笑道，“先生快请进！”回头见那两名仆从瑟缩不前之态，微笑道，“难为你们了，下去罢。”
但见一片绿意之中，白衫飘动，正是先生到了。他走到寿昌公主身边，扫了一眼杯中残酒，道，“公主殿下，事情可还顺利？”
寿昌公主点点头，苦笑道，“姓窦的现在等同于废人，已经不足为虑，但这事不对。”仰头看了看日色，忽然随手一指前方，道，“先生陪我走走可好？”
先生一笑，随即率先举步。寿昌公主跟在他身后，两人信步向园中走去，走至湖边，两人同时止步，先生问道，“出甚么事了？”
寿昌公主道，“先生，我近日的遭遇很是奇怪。”她把自己遭遇噩梦和骷髅竹林之事，细细说来。
先生道，“此事似乎两个可能性：第一是窦侯对您的攻心计，第二，是海东来所为。海东来此人孤高狂傲，按理不会就此行事，而窦侯嘛，更不会了，他把你折磨得心力交瘁，弄得沸沸扬扬，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寿昌公主听他言语之中大有宽慰之意，不由一笑，道，“依先生看，这是谁的手笔？”
先生微笑道，“那还能有谁？眼下知晓窦二郎死亡真相的，无非是窦侯、你、我、窦秉夷、海东来、夏云仙还有杨柯。我打定了主意坐山观虎斗，窦侯不会自找麻烦，海东来杨柯不善于此种阴毒之计，所以这般看来，此事多半便是——” 微微一顿，又道，“夏云仙。”
寿昌公主摇头道，“我原先也这么想，眼下看来，却是错了。”缓缓踱了两步，道，“我教人盯住了他，他并没有特别的举动。”
先生奇道，“派的人可看清楚了么？”
寿昌公主苦笑道，“一清二楚。”
先生大笑道，“如此说来，公主殿下此番算是着了旁人的道儿？这倒有点意思。”凝神思索片刻，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我们都走了眼么？”
寿昌公主本也低头思索，这时听得他说话，忽然抬起头来，道，“您也说是她？”随即摇头道，“不会的。”
先生和他相识日久，素知他处事决绝果断，此时见他犹疑不定，厉声道，“若此事当真是那个膘国舞姬的话，那么她决不可小觑，咱们断不能容她。”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玩味和兴趣，这个舞姬很有意思。
寿昌公主缓缓坐在地上，凝视湖水，低声道，“我知道。”过得片刻，忽然又道，“算了，不去想了，无论如何，我总算摆脱这段让人疯狂的婚姻。这番种种，还得谢谢先生多番筹划。”
“举手之劳，我也算郜国公主的故人，她的亲人，我眷顾一下，也属应当。”
“我和姐姐并非一母所出，但她的母亲养育了我，姐姐待我更是极好，想不到，多年之后，今日还依然受着已故姐姐的眷顾。”
“公主殿下，你放心，窦侯爷的后续，我会设计一个极好的故事，圣人也会对丧子又丧父的你，倍加关怀，您不仅没有任何损失，相反还会得到圣人的更加眷顾。”
“有劳先生了，您能否听我说一下，我和姐姐的故事。”
先生静静听她诉说，却并不开口。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各自出神。园中一时静到极处，唯见微风过处，水面的涟漪一圈圈缓缓散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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