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深重地无奈跟叹息，转移话题道，“还有那把匕首，你怎么弄到一模一样的？”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那么精致的匕首自是有迹可寻的。夏大哥当时看到那把匕首插在窦二身上，看到了凶手的名字，记住了上面的特征。我找个巧匠，定制了个类似的，夜色朦胧，加上她吓得不轻，应该可以以假乱真。”
杨柯负手而立，心里的疑惑好像都问过了，但却仍是意犹未足，想来想去，“为何要费尽心力对付公主？其实，这种方法很冒险，我们直接针对窦侯爷不是更便当？……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
兰玛珊蒂玉颜上是满满的傲然之色，施施地转身过来，“杨大人，惯于刑狱之事，难道不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何况将来谁家天下，还是未知之数了。”
杨柯心中若有所悟，大略分析了一下，“我就是懂刑狱之事，才会如此说。我不是泼你的冷水，别说哪怕是窦秉夷很难按照你的心思处罚的。即便咱们索罗到切实充分的证据，按照审案程序，府衙审过之后，便要送刑部，等刑部批复之后公文返回，再按照刑部的批示行事。这样一来一去，就算是紧急公文，也要三五个月的时间。且按照《唐律疏议》，本朝从立春至秋分，不得执行死刑，留给公主剩余转圜的时间可谓十分充裕。”他乃是官宦子弟，又在长安厮混多年，对权贵之事情形自然极为清楚。
兰玛珊蒂倏然默不作声，整个人寒气森森。半晌，带着隐隐薄怒沉声道，“有些污渍，就算清理的再干净，甚至光洁如新，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但那印记却始终存在，尤其是含恨带怨的血泪。区别在于，有的人一眼便能看见。其他的大多数，却是有眼不能视，有耳不能听。所以从一开始，我没打算——”
就在这时，有人咬牙切齿道，“既然朝廷律法，佛口仁心都无用，只有用铁腕手段，以血还血，以暴制暴，最直截了当。”
两人一愣，定睛一看，竟是夏云仙。
兰玛珊蒂厉声道，“千万不可以，夏大哥！窦家一事，盘根错节，不仅仅是涉及窦二。你一冲动，会破坏我们整个计划，到时候长安城极有可能有一场动乱。”
“我才不管牵扯到谁，我只要他们的命。”眼中冒火，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压抑心中滔天怒气。说完，他打算走。
杨柯毕竟是久历风浪之人，虽眼下夏云仙随时可能暴走，还是强自稳了稳心神，当下站定，沉着开口言道，“夏大侠可是要到窦府去？您的武功未必是窦侯爷的对手，不如从长计议，您看，可好？”
把龙雀把案几上一扔，“你们谁想拦我，把我打倒就可以了。”
杨柯怒火中烧，“夏云仙你是真傻，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装傻充楞。你贸然杀进公主府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你死了，打草惊蛇，幕后黑手安然无恙，他们照样发动政变，长安随时可能陷入一片动乱之中。”
“什么幕后黑手，那都是你们当官的事情，我只关心为窦二郎报仇，至于生死之事，我害了那个孩子，以命相抵有何不可？”
兰玛珊蒂安然若素的面庞上起了一丝不怏之色，缓缓地叹了口气，“夏大哥，你为何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呢？以你一人之力，能够奈他们如何？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为何老是巴巴地要去送死呢？”
“这世间不是只有你一人不怕死，我杨柯也不怕死，海东来更是无惧生死，兰玛珊蒂此番冒险与虎狼谋皮，也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杨柯双手抱胸，呵了一声，眉毛一挑，“夏大侠你遇事情急，单凭一股蛮劲，害死自己就算了，还会连累他人的性命的。”
“哼，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夏云仙一脸大义凛然的神色。
“夏云仙，你这个混账，遇事只会空动武，不会思考应变之人！”杨柯想要拉住夏云仙，被甩开。
夏云仙满脸不屑，拿起龙雀，头也不回的走了。
“兰玛珊蒂，你是木头吗？你怎么不去拦着啊？！！”
兰玛珊蒂沉默了片刻，一边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根本就拦不住他。某种程度上，夏大哥把窦二看成自己的孩子，他对妻子儿女是很情深意重的。当初为了给他娘子报仇，哪怕挑起一场动乱，死再多的人，他都在所不惜的。”
“他情深意重，就拿别人的命去表演？长安百姓和禁军普通士兵何其无辜啊？”杨柯气得把杯子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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