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刻，海东来心生不安，正欲起身，金豹子两腿发抖得领着两人进来。
海东来一眼就看到兰玛珊蒂衣服上的血迹，眼色一暗，忙想查看伤口，“你受伤了？”
金豹子心理压力太大，立马扑通跪下。
兰玛珊蒂神色从容，若无其事，“是赵莫罗眉伤了我，多亏这位金掌柜找人给我治伤，没有大碍了。”
兰玛珊蒂这句话让海东来微微一怔，他顿了顿，对金豹子挥了挥手。
金豹子如获大赦般屁股尿流地爬了出去。
终于保住命了，他想。
三人皆沉默，气氛清冷，海东来眼凝薄冰，兰玛珊蒂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舒难陀最终打破了沉默，“海大人，今日之事虽凶险，但还是很有收获。兰玛珊蒂，岭上土是什么土？和我们具体说说啊！”
她微微一愣，双眸微抬，语气担忧神色难掩，幽幽道，“辛夷花和赵莫罗眉来自玄鸟族，这个部落擅练蛊，你们可能没听到，害人的毒虫，上次在流觞曲水阁，赵莫罗眉购买望天树的木盒，望天树只生长于洱海以北，坚硬、耐用，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浸泡水中百年不腐，玄鸟族千辛万苦地运到苍山，制成大大小小的木盒，用来练蛊。赵莫罗眉身上有一种腥臭味，很像蛊虫的味道。所以我猜测金豹子卖给赵莫罗眉的是养蛊虫的岭上土。”
海东来脸色一沉，“这个蛊究竟有何用？”
“玄鸟族的蛊虫说穿了就是毒虫，有很多种，春秋蝉、月光蛊、酒虫、一气金光虫、青丝蛊、希望蛊，每一种蛊虫炼制的世间和用处都不同。”
海东来和舒难陀内心皆一惊，真是阴毒至极。
海东来微眯了眯双眼，“夜沙罗猜到王子要来王城恭贺联姻，想偷偷看一眼。她和阿蛮在路途中无意中发现，有一支南诏军队意图进犯膘国，他们把这个消息告知内卫鸽房，希望能送给你。军队中有一个扎眼的独眼人，他们又在王城遇到，就跟踪他，结果中了圈套。”
“进犯膘国！！”舒难陀和兰玛珊蒂惊呼。
海东来轻点了点头，接着道，“根据他们的消息，我立刻派了内卫四处打探，结合金豹子探听的消息，这支部队应该是银生部，这是南诏王异牟寻的嫡系部队。他们为了逼人耳目，应该走的是交趾道，沿伊洛瓦底江绕着行。内卫在滇西保山的溶洞口，搜寻到很多军队的辎重。所以他们可能进了滇西保山溶洞中，试图穿过滇西保山。”
舒难陀脸色一僵，“滇西保山的尽头就是膘国境内了。可能来不及通知我父王做好准备了。”
海东来沉声道“我已经让南诏鸽房给膘国发消息了，另外我把兵符给了夜沙罗和阿蛮，让他们连夜奔赴至膘国，可凭兵符，带领黑旗，在滇西保山的尽头设伏。”
“那怕也是来不及，夜沙罗何必如此冒险？”
兰玛珊蒂脸色发白，“来得及，这个时节能来得及。”
海东来早就察觉她的神色不对，一直忍着不吭声，听到她的声音发抖，心下不忍，“阿兰……”
她艰难地平复呼吸，“现下天气温暖，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溶洞的水湍急，洞里长满青苔，他们不容易趟过去，最重要的是洞中会有阻止他们的东西。”
舒难陀终于忍不住了，“什么东西？还有，兰玛珊蒂，你为何知道这些？”
“我不想说。”
舒难陀有些尴尬，又想起什么，“按理说，异牟寻不会攻打膘国，即便南诏有吞并膘国的心思，眼下也不是一个好的时机。除非他——”
兰玛珊蒂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中蛊了。现下要紧的是确认异牟寻的状况，这是解决所有问题的钥匙。”
看着舒难陀，海东来脑海中有一个想法，他嘴角一扯，慢道，“金豹子提议过，安排人潜入南诏王宫，打探异牟寻的情况。我觉得王子殿下就是一个好的人选。”
“海大人，我怎么潜进去？”
海东来脸上有一种说不清的神情，“……办成女医工。”
舒难陀脸一阵红一阵白，横下心，“好，为了膘国子民，我愿意一试。”
兰玛珊蒂回忆半刻，说道，“中蛊者手腕会有红色的印记，颜色越深说明中蛊的时间越久。”
“王子殿下，现在你去旁边院落找金豹子，他自会安排好一切。”
舒难陀似乎感觉海东来在下逐客令，还是厚着脸皮叮嘱兰玛珊蒂小心伤口，忙起身告辞。
海东来沉默地查看了兰玛珊蒂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之后面沉如铁，不动声色。执壶自斟一杯凉茶，轻啜起来。
兰玛珊蒂静默良久，好一会，缓缓说道，“东来，这次是我不对，我违背了承诺，只是我不能……”
“言而无信！”他剑眉微挑，“不必说理由了！”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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