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郊外
夜莎罗把一个包袱放在小腰墓前。
她刚打算走，就看到红泥捧着粉色的伞，提着一包吃食，走过来。
夜莎罗已把坟头的荒草杂物，清理干净了，红泥看到露出一些善意。
“我替小腰谢谢你。”红泥边说边在摆盘。
“不必了，难得来大唐，下次都不一定有机会。”夜莎罗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打算走。
红泥打开夜莎罗带来的包袱，愣住了，里面有几件漂亮的衣服和首饰。
“夜莎罗，这个是……”
夜莎罗看向远方，“小腰这个家伙，最臭美了。”
红泥突然忆起过去的经历，眼泪汹涌而出，“小腰从记事起就跟我在一起了。我们年纪相仿，又自小一起习武，一起效忠苏决，一直以来二人如一人，密不可分。那段时光，我至今愿意回忆，因为有小腰。我在意小腰，爱护小腰，不仅仅是因为小腰从小和她在一起。还因为小腰总是以信赖的目光注视她。还因为小腰天然纯真。”
夜莎罗突然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羡慕、自怜、怀缅混杂一起，“是的啊，其实小腰和我说过，她此生最崇拜的人不是师父，不是苏决，而是你，她的红泥姐。每次她犯傻出了什么差错，都是你帮她弥补。若是行事不力，你总会为她回护。她不希望你老是为她操心，才教自己变得更强，与你不相上下的强。自从我与苏决开始合作时，小腰便已经对我心存不满，即使化身为蒙面人，向我交代任务、与我交换信息，也不忘讽刺我几句。那段时间现在回想起来，我竟然还有一丝怀念。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她，她挖苦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提醒我不要真的喜欢舒难陀，反而让我更确认自己的感情是真正付给王子殿下的。”
红泥吃吃笑着，眼泪一滴滴掉在泥土里，“从主动供出苏决的去处，到亲耳听到苏决身死的消息，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所爱的人、所恨的人都已经死去。我的生命没有目标，没有目的地。是王子殿下，给我讲佛理，讲述守护和坚持的重要性，我决定守着小腰的墓碑，替她好好领略大唐，我们期待已久的故乡。”
“故乡？你们是大唐人？”
红泥如同压抑很久一样，“苏决是汉人，我和小腰也是，大唐才是我们家，二十年前，我们在灵州的街头乞讨，被师父选中，教我们功夫。师父就是苏决的父亲，能拉弓、擅马术，有神力，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满院子的士兵，都比不过他一个人。他的授业之恩，我不想忘，我对他始终保有一份敬重。”
“苏决不值得你们这么对他。”
“其实，我现在明白了，我们对他的效忠，夹杂了很多期许，对人生的美好的期许。我们都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月大人请一个师傅，教我识文断字，原来忠义之外，还有人性的光辉。月大人以身许国，以诚待人，深深折服了我。我们以前效忠于苏决的时候，因总是处于至暗之中，时而会有害怕和恐惧的感觉。而跟随月大人身边，她鼓励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追求生而为人的乐趣，告诉我，生于黑暗，侍奉光明，万物终将逝去，万法都是公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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