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位于东门口的街上,离着东门很近,大有一种亲近百姓的感觉。
京城的人们每次走到市场的尽头都能看到这座红色的木屋,没有任何的庄严大气可言,甚至就连院子的大门也狭小的很,但是这个无比狭小的大门却经常受到那些当朝大员的青睐,甚至是当今的圣上也每过几天就要走上一遭。那道门槛被踩的失去了他本来的颜色,可这屋子的主人也不知道更换一下。走进大门是一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面种着很多的蔬菜,就好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夫,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在自己的房子前前后后种上了剩余的种子。
但是,这对于一位当朝的尚书来说,就很可笑。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嘲笑。
甚至于人们离着这间红木屋很近的时候,脸上就挂着无比尊重的态度。
走过那座小小的院子,就到了那间木屋中。
走进这间木屋的人,都有着一种感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木屋只有这位当朝尚书一个人居住,他没有任何的妻子和儿女,就这样孤零零的活在人世中。
在窗边那道垂垂老矣的身影,正在借着窗边的灯光看着眼前的书信。那是一封从西门传来的信纸,被人快马传到东门的这里,就放在窗户外面。这是陈尚书强烈要求的,他不希望总有人打扰到自己的思路。于是,所有人都这样按要求做了,甚至那些百般急切的官员有事相商也要敲了门得到允许才可以进入。至少在京都,人们从来不会违背陈尚书的任何一句话。
窗边的老人给别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种肃穆和安静,肃穆是一种朝廷上所有的官员都会表现出来的,而安静则是任何一位知天命的老人都会体现的。这位尚书大人就像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老臣。当然,当你和尚书大人开始谈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面前的老人很健谈。
陈尚书拿起来这封急迫的信,甚至那位传信的人还在窗户边多等了一会,来提醒陈尚书。尚书大人保持着多年的习惯,一字不漏的看着这封书信,这是一件做了数十年的事情。他大概明白了书信的内容。他把信轻轻的折叠,在信的背面写上一些字。
安顿民众为主,尤其是西市的秩序,贴上告示安抚民心。把死去的书院弟子的名字整理出来,列出一份名单,然后发布到每一个城市,让家人们认领,否则就埋葬在书院吧。
陈尚书想了想,觉得还是有漏掉的地方,然后又继续写道,
如果有的家人允许他们的孩子埋葬在书院落叶归根,就一同埋在在书院吧。圣上还在书院中,埋葬的事情我去和圣上说。你二人就留守西门处理这些,若有遗漏的事情我会随时通知你二人。
陈尚书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最后写了几个字。
书院尊严为重,注意民心走向。
陈尚书没有想什么,他认为自己想的应该暂时没有遗漏的地方,然后就打开了百叶窗,把那封写满了墨水的书信放在窗前。过了一会就有一个等待了许久的人走到窗边取走了那封信。尚书府的门前总会有几个这样等待的人,随时注意着这间红木屋的窗户边。
写完了这封信,陈尚书没有任何的停顿,走出了这间红木屋。
红木屋外,几个当朝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等了许久,甚至有几位都显露出疲倦的表情。但是当红木屋的屋门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朝圣般的尊敬,那几个流露出疲倦的大臣顺便转变成肃穆的表情。
随即,这些等待了很久的大臣们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尚书大人一定会说什么。
“我去趟书院,你们回去吧。”
众人听到了这句话,首先的感受就是一种安心,然后几个为首的大人物道了声辛苦,苦等了两个时辰的大臣们就这样有序的离开了。仿佛他们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尚书大人的这句话,以此来安定内心。
陈尚书也没有说句什么安稳众人的话,就这样的离开了这里。
尚书大人还在,天就不会塌下来。那么还担心什么?于是每个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府邸,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处理手头的事情,就像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礼部的大厅中人们都在忙乎着手头的事情。每个市场上都贴好了安定民心的告示,各城门的守卫也都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随着那些政务的逐渐减少,在黄昏的时候,大臣们几乎都完成了手头的事情,然后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有尚书大人在,真好。
皇宫附近的书院门前,只剩下了一位神将在这里镇守,是两位神将其中的妻子。但是这里多了很多的士兵,每一个不像是普通人的样子。就在刚才这些士兵到来,分出四个人,两个人扶着自己的丈夫离开,因为丈夫的伤并不算轻,另外的两人带走了方天画的尸体,送到了远在北门的兵部,剩下的人就留在这里和自己一同保卫书院的安全。
兵部在北门处,那是一座极其巨大的府邸。但是经过三月初春那场惨烈的清洗,兵部的一半人都死在了其中。
兵部的人们很恨这座书院,从丞相大人死在了陇上诸葛家的那一刻开始,兵部的人们人人都是无限的仇恨。甚至就算是这位院长的死去,兵部的仇恨也没有任何的缓解。这一切仇恨来源于那座书院的一个人。
方天画的尸体被抬进兵部之后就很快被抬了出来。兵部的仵作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仵作没有觉得很冤,就如刚刚揍完他的面前的年轻人所说的,“神将要有神将的尊严。”仵作在这一刻无比的后悔,常年的工作让他淡忘了这些人情世故。可也难怪,自己多少年没有回过家了,兵部的每一个人又多少年没有回过家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天下的太平,这些牺牲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