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下了第二场雨,书院的弟子们踏着青泥去给各大宗门送上一包新茶,在弟子去的道路上,茶香溢出,随着风飘散在整个天地。若是那位远在东海的仙人闻到了怕是也要赞一声好茶。
但是对于各大宗门来说,这礼很轻。至少在小宗门看来,院长大人真的很抠。
遥远的寒山,那位留在深山的老人顺着茶香走出了深山,看着这新茶,心中一阵感慨,他竟然到了如此境界,茶香四溢只能说明那位院长大人调动了茶叶中所有的灵气,甚至能感受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残余,这是什么境界。
南山那位采菊的老人家也感受到了四溢的茶叶香,摇了摇头,回到了宗门。
烟雨楼经过了这第二场烟雨,又由于茶香的清新,不少人感受到了新的剑意,有的大修行者甚至通过这新茶的灵气运动尝试发挥出剑的灵气。
包括西方的无极神殿三大长老也命令弟子们在茶香面前感悟。
甚至寒门子弟都脱下来一向坚持穿的破衣服,穿上了白色的儒雅衣衫,感受茶的境界。
只有那位东海城的茶道圣人喃喃的说了一句,“这茶没了灵气可怎么喝?”转而大骂一声,“真他妈的。”
人有人的感受,不仅大宗门的人有了新的感悟,甚至那些最开始谩骂的小宗门也沉下心来,把之前骂的话咽在了肚子里,然后去兴冲冲的端详眼前的茶叶。就连寻常百姓家也闻到了这四溢的茶香,在农作之时,略微的减少了一些疲惫。
总之,天下人知道,书院的歉礼真的不轻。
可是深林之中的少年少女,却没有闻到。准确来说,是没有注意到这远在天边的事情。
清晨的阳光照射过来,极其有穿透力的穿过了茂密的树林,照在满地的尸体上,都是狼的尸体,只是死的很怪异,仿佛被冰冻了千年,在冰融化后成为了一具标本,就这样没有任何伤口的死了。不远处,少年少女同时睁开了双眼。少女眼底的差异无法隐藏在眼底,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少年一角那朵七角冰花。
少年也在看那朵冰花,但是眼底却不仅没有诧异,更多的是一种满足,因为它,所有少女平安无事。
少女想起来了多年前的一个名字,看了一眼少年,平静的说道,“我可能知道你叫什么了。”
少年疑惑的看着少女,示意她说下去。
少女心中在想些什么,想了一会噗嗤的笑了,容颜展开露出了绝美的脸颊,她亲密的挽着少年的胳膊,弄的少年一阵脸红耳赤。
“你叫商络绎吧。”少女征询一般的看着少年,很快就得到了少年一句肯定。得到了肯定后,少女静静的直勾勾的看着少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太阳真的很温暖,洒在少年的衣角上,那朵冰花就这样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仿佛一种失去了药性的药物,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如果有人进入诸葛家的大门,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庞大的诸葛世家只有满地的尸体。消息不胫而走,陇上天地没有了农夫耕作怎能不惹人怀疑?于是有好信的人进去看了看,发现了满地的尸体。
唐门书院的老先生知道了这个消息皱了皱眉头,再次起身,进入了皇宫,他没有往御书房的方向前进,这个点圣上一定在御花园喝着花茶。
他就悠闲地走进了御花园,看着这生机勃勃的花丛中间那位世间唯一的帝王,没有说什么。
“清明走了。”圣上的话语很平静,既没有失望也没有遗憾,不带任何的色彩,也毫无征兆的这样说了。
唐院长终于流露出一阵苦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是。”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的孙子在南山。”
这位人间的帝王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责备身后的这位老人家,只是叹了一口气,品了一口茶,眼角无法察觉到晶莹剔透起来。
南山某一个耕作的农夫看到一辆马车绝尘而出,穿过了自己的田陇,向着烟雨楼的方向前进,并且从车床中扔下一锭黄金。车中的少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仿佛踩坏了庄家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也符合自然的道理。眼角之间不经意的悲伤涌动,他压制了内心,马车就这样扬尘而去。只留下农夫在背后的大骂,“小王八羔子,天天这么踩我他妈的还怎么种庄稼?”
南山的人向往着自然,向往着随心意,修道修的是随心意,骂人就很随心意。
西山脚下,大河溪畔。
少年看着刚在河水中洗完了澡穿上衣衫的少女,脸上火辣辣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会去北方。”
“寒山?”少女只听说过北方这一个地方,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知道。”少年看了看少女,“你呢?”少年的眼底仿佛有一种期待,他很希望少女的陪伴。
“我会去京城。”少女很遗憾的看着少年,眼底充满了歉意。然后坚定的说道,“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少年扔过去一把木剑,少女准确无误的接住,少年然后笑着说,“这会剑肯定不会断了。”
少女也笑着说道,“别忘了你的名字,你叫商络绎,以后你有了别的名字我可不认你。”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就顺着大河的上游走去,不再回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知道这么久的相处,他对这个女孩有好感,回头的话他就走不了了。
少女看着他的背影,眼角湿润了起来,却很快被风吹干,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的时间,然后紧握木剑转身而去。
西山脚下,大河溪畔,这样分别的人不少,但是满地的狼藉很少,不久那些狼的尸体就被天地分食,仿佛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一切又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