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西沉了,天空和云烧成一团火红色,夕阳余晖给每一粒沙烁镀上薄薄的金,海鸥翅膀划过天际,洁白的羽毛染上和海面一样的橙红,泛金的海浪折射出迷人的光彩,把破碎的贝壳送上岸。
江奈面朝着大海坐在沙滩上,期间有佣人送了水果和毯子过去,被她拒绝了。保镖远远地站着,看到江奈玩似的捧着沙子把手机埋了起来,一个人安静地喝着那瓶酒。
严浩翔解读这些书不难,遇到晦涩难懂的字符,仍旧是一滴血就能重组解疑。
血液滴落,陈旧到快要碎掉的旧羊皮卷舒展来。
对比他那儿的安静,刘耀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知道严浩翔有没有发现什么,不敢贸然行动。
鱼几次咬了钩,严浩翔偏偏不急着收杆。
严浩翔耀文,不放心就去监工吧。
把那本书的东西琢磨得差不多了,他才给刘耀文回了消息。
严浩翔酒吧修整的事你多盯盯。
刘耀文不麻烦,我去看着。
刘耀文没直接跑酒吧,先派了人过去,然后假装才看到消息,不慌不忙地回复。
严浩翔居然还有这一类禁术。
他低声吟诵,晦涩艰深、发音又古怪的字符被他连串地念出来
一连试了几次,面前凝聚出一团小小的黑色雾气,宛若初生婴孩一般跌跌撞撞,在书房里乱窜,连带着书房的空间也微微扭曲。
他耐心地等着那团雾气停下。
严浩翔你有意识?
黑色雾气幻化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是”。
严浩翔喂了几滴血给它,黑雾立刻对他亲近起来,撒娇一样绕着他的身体跑来跑去,蹭他的掌心。
严浩翔带你出去看看。
严浩翔机灵点,别被人发现。
黑雾立刻躲到他的衣摆下面。
严浩翔回到庄园,关于他受伤和离开血族的谣言不攻自破。
这位主子消失了半个月,今天突然出现,看起来居然温和了很多。一路上碰到他的血奴自觉低头,大气不敢出,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马嘉祺站在三楼的窗台前静静看着,穿着黑色大衣的人影忽然停下脚步,看了过来。他略过马嘉祺,目光落在更高的地方。
马嘉祺也抬起头,他站的位置视线受阻,不知道严浩翔看到了什么。
严浩翔只是注意到一只鸽子停在屋顶上歇脚。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像是隔空戳了一下它,雪白的鸽子瞬间被刺穿,鲜血溅湿了羽毛,从屋顶滚落下来。
血糊糊的身体掉在地上,血染红了它脚上的一串编号:281614。
严浩翔去吧。
小小的黑雾霎时消散,贴着地面溜过去,又聚拢在鸽子身体底下。
他大步迈进一楼,马嘉祺就站在楼梯口等着。
他默默观察了一下严浩翔的状态,两人目光交汇,马嘉祺先移开了视线。
严浩翔神情平淡,和他擦肩而过上楼。
和马嘉祺预想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打算等严浩翔一开口,他就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话。
马嘉祺浩翔。
马嘉祺还是先开口叫住了他。
严浩翔你说。
严浩翔回头时恰好走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上,太阳的微弱光线投射在背后,马嘉祺需要仰视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很熟悉,是他之前对待丁程鑫时才会有的表情。严浩翔甩了甩手腕,压下心底的一丝不耐烦,仿佛停下来听他说话只是因为他还顶着“兄长”的名头。
马嘉祺真源跟我说了度假别墅区的事。
马嘉祺你没再受伤吧?
马嘉祺如果你缺药…
又来了,打一棒再给个甜枣。
严浩翔我没事。
严浩翔你想说什么?
严浩翔让他打住。
从前也没少受伤,他也不是次次都依靠马嘉祺的药才能挨过那些痛楚。
马嘉祺我想和你谈谈被圈养的血奴的细节。
严浩翔张哥应该和你说过了。
马嘉祺你才是当事人。
马嘉祺我们去会客厅?
他的声音沉稳得让人感到厌烦。
从小时候养的锦鲤,到江韵鑫,再到丁程鑫,不论事情是否失控,马嘉祺就是一个能在外面永远表现的淡定从容的人。
严浩翔知道他内核里有多疯。
严浩翔没什么细节可讨论。
严浩翔没有心智的血奴等于自动化的低等武器。
严浩翔没有辨识能力,痛觉也减弱了很多。
严浩翔你手底下能人不少,怎么不去排查?
马嘉祺浩翔,我没有在你身边安插人手。
严浩翔半个字都不信。
长生骨的存在本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从小到大,不仅江奈宋亚轩一干人被瞒着,连丁程鑫都从未发觉过。
马嘉祺对得知长生骨的消息渠道闭口不言。
严浩翔的状态没有那么虚弱,他想,可能对身体影响也没那么严重。
马嘉祺抱歉。
严浩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严浩翔对我道歉?马哥,写好的稿子就不用对我背一遍了。
马嘉祺你可以不接受,可我们捆绑的那么深。
马嘉祺在其他场合没法装作陌生人。
严浩翔你很担心这个?
严浩翔把我的东西带来,我们再谈。
他对着马嘉祺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严浩翔或者我自己去取。
马嘉祺看起来谈话失败了。
听出严浩翔语气里的强硬,马嘉祺转身离开,不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严浩翔去三楼把侍从都赶了下来。
那团小小黑雾比他到的还要早,可能是能量控制不熟练,这会儿又歪歪扭扭地房间里乱飞,连带着墙上的书架和挂画都微微扭曲,严浩翔一伸手,它主动落回来。
严浩翔做完了?
黑雾蹭了蹭他温热的掌心。
另一边的马嘉祺离开主楼,看见了一只倒在地上的鸽子。
因为视角问题,马嘉祺不知道它是被刺穿身体而亡的。而本该鲜血淋漓的鸽子,羽毛干净,身上更是一点伤口都没有。
就像自然死亡一样。
他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