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的选择

祁屿已经为了是否要加入问薇阁纠结了整整三天了，他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件事而纠结这么久。

郑云染祁屿，你到底决定好了没！

郑云染不知道是多少次给祁屿打电话了。

郑云染又不是终身大事，至于这样吗？

祁屿...你让我再想想。

祁屿的语气特别无奈。

祁屿我这不是......顾虑比较多嘛。

郑云染行行行，你慢慢想去吧！

郑云染气鼓鼓地挂了电话。祁屿叹了口气。上次的事情过后，祁屿没有再给妖看过病。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同于常人，他也想要去拯救那一条条生命，但他真的可以同时兼顾人妖两界吗？

地精祁先生在吗？

窗户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祁屿对不起，我今天不...

祁屿准备开口拒绝。

地精我知道你最近不接诊。

窗外的声音接着说。

地精我的妻子她马上就要不行了，她想要见见你。

#祁屿见我？

祁屿疑惑道，他走到窗口，

#祁屿为什么？

地精我的妻子，是妖界的医生。

窗外站着一个弯着腰的身影，灰色的皮肤看起来很粗糙，

地精有些疾病，单凭妖的能力是治不好的，所以她一直在寻找人类的灵疗师，想要达成合作。

地精可是人类大多都不信任妖，我的妻子所遇到的灵疗师，不是拒绝合作，就是一味想要用我妻子的能力去谋取利益。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

地精她听说你心性善良，虽然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但仍然希望能见你一面。

祁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祁屿好，请允许我稍微准备一下。

祁屿换好衣服，想了想，又向那妖说道：

#祁屿我想带一个人去可以吗？她是问薇阁的。

妖沉吟片刻，答应了。祁屿马上给郑云染发了消息，打算到了地方给她发定位。有郑云染在，他心里底气还足些。

一人一妖向郊外的树林走去，一直走到一个石洞口。祁屿给郑云染发了定位后，很快郑云染也骑着车过来了。

地精走吧，我妻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说罢那妖将头上一直戴着的帽子摘下，露出褐色的短发，率先走进了洞里。郑云染一边走一边跟祁屿科普着：

郑云染这是地精，性格憨厚老实，乐于助人，是妖类里最善良的妖之一。

郑云染你看，谁让你不加入问薇阁，连地精都不认识。

祁屿转过头去，并不表态。

地精到了。

地精推开一扇石门，露出一个不大的房间。屋子的装修很简陋，除去木质的桌椅箱子什么的，就只有最里面的一张床了。

地精婉清，他来了。

床上躺着的地精，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支撑着就要坐起来，郑云染和祁屿赶紧过去扶着她。

地精闻柳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闻柳，这是我的妻子婉清。

闻柳很贴心地往妻子腰后垫了个枕头。婉清看着祁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地精婉清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祁屿看着婉清憔悴的面庞，心中不免酸涩。

地精婉清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那我这一身本事就没人传承下去了。

婉清咳嗽几声，闻柳将水递到她嘴边，喝了几口。

地精婉清这位是？

她看着郑云染。

郑云染我是问薇阁的外勤队长。

#祁屿您...您有什么事，等养好了身体再说吧。

祁屿轻轻拍着婉清的后背。

地精婉清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才这么着急地找你来。

婉清拉过祁屿的手。

地精婉清你，想不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灵疗师？

祁屿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地精婉清我知道你有天赋，但有些疾病，单凭人类或者妖的能力，是不可能治好的。

婉清的目光飘向远处，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

地精婉清在我父亲小的时候，大概是...四百多年前吧，我们地精之中流行起一种传染病，绝大多数的地精都被感染，生命垂危。

地精婉清我的父亲和祖父母也都被感染了。虽然地精是擅长医术的种族，但我们却拿这种疾病没有办法。就在我们种族快要灭绝的时候，一个人类出现了。

婉清看向祁屿和郑云染。

地精婉清是的，那个人，是一位灵疗师，同时也是问薇阁的首席医师。

郑云染您说的是不是安卿宸前辈？我在书上看到过他的介绍。

地精婉清对，那个人就是安卿宸。他用他的医术救了我父亲和祖父，祖母因为病得太重，没能救过来。

婉清微微合眼。

地精婉清后来，他们和安医生一起，救回了许多地精，让我们的种族脱离了灭绝的危险。从那之后，所有的地精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和妖类永远是互相依存的，只有信赖和扶持才能让我们都更好地生活。

婉清的目光突然冷下来。

地精婉清可是，信任我们的人类还是很少。几百年来，总有地精在跟灵疗师合作的时候被杀，族人们也渐渐开始排斥人类，很多地精甚至因此放弃了医术，愿意跟人类合作的族人越来越少。

她看着祁屿的眼睛。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地精婉清我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才会找你过来。我有种预感，传染病又要爆发了，我想请你...救救我的族人，救救他们.......

婉清紧紧抓着祁屿的手，说话急了些，又开始咳嗽。郑云染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祁屿来不及问她，只好先留在这里。

地精婉清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将我的记忆，以及我们地精医术的来源——魂血都传给你。

#祁屿可是......

婉清声音沙哑着，整个人陷在被子里。

地精婉清请不要拒绝，我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整个地精一族。

地精婉清......现在你是唯一能救我们的人了......

地精闻柳你也不必过于感伤，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的规律，婉清已经活了一百九十岁，算是地精里很长寿的了。

闻柳轻轻说道，他坐在床头，揽过婉清的肩膀。

地精闻柳能将全部医术传授给你，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婉清将祁屿的双手都握在掌心：

地精婉清现在，我要开始念咒语了。

祁屿缓缓闭上眼睛。一股淡黄色的能量，顺着婉清的手臂流进祁屿的身体里。过了五分钟，淡黄色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婉清的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努力睁开眼看着祁屿，微笑道：

地精婉清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她的身体渐渐变成了一个个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地精婉清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祁屿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地精闻柳安心去吧，还有我呢。

最后，闻柳轻声在婉清耳边说着。悲伤的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郑云染推门而入，大口喘着气。当她看到已经空空如也的床铺，整个人一下子脱力一般跪倒，伏在地上，带着哭腔喃喃道：

郑云染没赶上......终究还是没赶上......

一个装着棕色液体的小瓶子滚落在地。

郑云染我明明....已经找到能让她活下去的办法了啊......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郑云染低低的啜泣声。闻柳叹了口气：

地精闻柳婉清她，是寿终正寝，已经没有办法再延长她的寿命了......

郑云染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惊讶地眼神看着闻柳，半晌，她又重重低下头。

在离开之前，郑云染执意把装着棕色药水的瓶子交给了闻柳。

郑云染这瓶药水就送给您吧，以后会派上用场的。

两人出了石洞往回走。

郑云染都这样了，你还不要加入问薇阁吗？

祁屿沉默着，没有答话。郑云染叹了口气：

郑云染那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吧，等我说完你再做决定。

她看了祁屿一眼。

郑云染地精的寿命，至少有二百三十年。

祁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闻柳说婉清寿终正寝时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郑云染婉清，是因为能量枯竭而死，只要能恢复她的能量，完全能再活几十年。可是，多年的医生经验让她敏锐地意识到传染病即将爆发，为了拯救族人，她愿意强行将所有的能量抽离。

她深吸一口气。

郑云染这是一种献祭般的传承。我本以为我能在她传给你能量之后再用药水恢复她的能量的。

她苦笑着。

郑云染婉清，已经将整个种族的命运交到了你手上，你还要继续当缩头乌龟吗？

祁屿的瞳孔骤然紧缩，紧紧握住了双拳。

祁屿我......我答应你，加入问薇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