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猛然穿堂风,一笔带过男人眉梢碎发,衬得鼻梁愈挺。负手而立也不说话,身姿颀长,像个不苟言笑的家伙。
“安提督,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安尚平回眸,见来人,眉眼含笑:“苏府,没有以茶待客的规矩吗?”
相较于苏夫人苏容倪,安尚平要比她高出一个头。安氏一族祖上的家训便是以女子“为尊”——苏府的男子应礼让尊重女子。良好的教育教他习惯了与之说话时弯腰侧耳,认真倾听。
苏容倪边说边绕开圆桌,拂木凳尘土而坐:“早耳闻安提督为人生性多疑,让下人递茶您不喝,这不白瞎了我让人从长安千里迢迢寄来的上等茶叶吗?”
“瞧瞧这话,”安尚平紧跟上她的步子,“我为人如何、摆不摆架子,你怎的不清?”
苏夫人没搭理他,自顾自摆弄起桌上的刺绣,朝绣上那对儿小鸡似的鸳鸯言言语语地夸赞。她并非不怕得罪人,因安提督是她旧识。
“本官,喝不得你的茶?”被驳了面子,安尚平抱臂佯装恼怒。
毕竟只是喜欢与男人拌嘴,给的台阶,苏容倪也便顺着下了,她大大方方招呼贴身侍女芸弦上最好的白毫银针,尽显女主人的雍容大雅。
祁莺连立在一边看戏,嘴角噙着笑。她知道姐姐自小与安尚平两情相悦,若非先帝一纸圣谕赐婚,两人大抵多年之后仍能胜似新婚小夫妻。
这些,苏拾遗苏守伯也心知肚明,尽管苏容倪在他心里分量很重,但他尊重她的心意。
他爱看她笑,可她从不对自己笑。苏容倪根本不在意流言,所以若是赐婚无法改变,苏守伯愿意独自抗下流言蜚语,只为博她一笑。
这些,苏容倪也都知道,她很感激苏守伯。为了回报,苏容倪大婚之夜后,与其他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是安尚平。
她对安尚平说,苏拾遗于她有恩。
婚后她与苏守伯相敬如宾。丈夫混个一官半职,家里不愁吃穿,女儿端庄典雅,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才女,在外人看来,日子已十分完满。
“夫人,我家那臭小子去年诗会遇上了熙禾,非闹着提亲不可。”安尚平笑道,“若是苏府和安府能够有亲缘,苏拾遗在朝廷上也就多了一份立足根基。”
“两手空空就来迎娶我家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