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

但他其实未想过，栖眠在时光中来回穿梭，为数不清的人类填补了他们的遗憾

她见过最纯美的爱恋，也见过最下流的欲念

她见过最富丽的皇宫，也看过最肮脏的角落

明的暗的好的坏的她都见过——这是时光的恩赐，也是天道的惩戒

所以当和张真源一起站在那间小屋子门口时，少年悄悄侧眼看她，她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微笑

栖眠愣着干什么，进去啊

张真源瞬间回神，伸手推开了门

张奶奶阿源，回来啦

张真源奶奶

张真源微微斜眼看向身边，少女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幽幽的，被空气托着

昏暗的房间里，奶奶正把菜端到桌上，然后拿起一块抹布擦擦手

张奶奶阿源，回来的正好，吃饭啦

张真源放下书包，走过去让奶奶先坐下，去厨房拿了筷子出来

张奶奶今天第一天开学，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张真源微微一顿，笑着说

张真源当然有啊，我认识了很多新同学呢

张奶奶那就好，要好好和同学相处……

张真源奶奶

张真源打断她的话，说

张真源您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张奶奶摆摆手，去一趟医院太贵了，她舍不得

张奶奶奶奶身体很好，阿源你不用担心

张奶奶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张真源想了想，他知道奶奶不愿去医院是因为怕浪费钱

他叹了一口气，太穷了，自己真的是太穷了，不能让奶奶住上更好的房子，连最后奶奶的病也无可奈何

钱是这个世界上最俗气也最不可或缺的词

吃了饭，张真源主动收拾碗筷，让奶奶早点休息

狭小的厨房里，张真源仔仔细细地擦洗着每一个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抬头看向栖眠，说

张真源你是神的话……

张真源有没有办法，救我奶奶？

栖眠没有

张真源那为什么我……

栖眠因为你大限未至，她不同，她阳寿已尽

栖眠你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多陪陪她

张真源低头，接着擦洗碗，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有些红的眼眶

再来一次，还是无能为力吗

栖眠知道他心里肯定是难过的，但她也没办法，这是天道

若为了区区一个凡人对抗天道，她太亏了

张真源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其实不合适，他已经欠了栖眠一条命，却还想要自己奶奶也能被拯救，太贪心了

可是，他真的就想贪心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他可以不报复那些人，可以原谅那些人的欺辱，可以对三年里所经历的一切恶意都不在意

但他不能失去奶奶

他的奶奶，他唯一的亲人，他相依为命的倚靠

如果说栖眠是他濒临死亡的救命稻草，那奶奶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光和信仰

终究是人各有命，张真源救不了她，栖眠也不能

晚上，张真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他不知道还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新的一切，那些还未对他施暴的同学，那些老师，还有……

栖眠

她对他了如指掌，他却对她一无所知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抱着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