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林念一还是顶着夏以柳剪的新发型去了学校。如她所说，确实又多了些追求者。
当然，那是为了气夏以柳而说的话，她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花心思在这方面。
风平浪静的日子持续到了三月底，也就是一模结束的时候。
这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林念一吃了败仗。输得体无完肤。本来常年位列第一的名字，这次出现在了一本线外。
她看着那成绩，眼神涣散，因为戴着口罩，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就连夏以柳看着她的成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曾经太过辉煌，太过耀眼，所以她身上承载了太多的期待。可是没人想过，她会让所有人失望。
虽然学校里从那天之后又有了很多说法，幸灾乐祸的，等着看林念一如何高开低走的，以及冷嘲热讽的。但是她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在出成绩的当天给杨婧柔和夏以柳各自说了句“抱歉”。
她还是在教室的角落里，戴着耳机，安安静静的。
从她回来到现在，她几乎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可是夏以柳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遇到事情她太冷静了，夏以柳看着她才越发不安。
“念一，开门！”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夏以柳又敲了几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学会了锁门。而且几乎是每一天。
“用钥匙吧。”杨婧柔把备用钥匙给她，可能这时候，夏以柳比她更了解林念一。
“好。”
夏以柳用钥匙推开林念一的门，她坐在书桌面前，旁边放着一堆试卷。
她拿掉她的耳机，“欲速则不达，你不会不懂吧？”
“出去。”
夏以柳目光落在她手边的未黑屏的平板，拿了起来。“放开。”她命令式的语气吓了林念一一跳，不得不放开了平板。
这一看才知道，原来林念一的一直都在关注网上的言论，即使，她从未和别人提起。
夏以柳的心突然抽疼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来，林念一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校园暴力，以及这一次全网网暴。
“念一啊。”
林念一背对着她，夏以柳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的鼻子就酸酸的。可是她哭不出来，因为她的脑子太乱了。她好怕，好怕自己哪怕只是流一滴眼泪都会挨骂。
夏以柳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想再刺激到她。可是她也不忍心看她明明已经难受到快要晕厥，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她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身，把她的头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现在讲什么道理都不如一个拥抱，而且夏以柳非常清楚，林念一懂的道理不比她少。她是懂事的，所以从来没有在妈妈和姐姐面前露出她怯懦的一面。
夏以柳的怀抱还是那样让人安心，一开始，林念一还有些抗拒这个拥抱，可是不管她怎样挣扎，夏以柳依旧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慢慢地，紧绷的肌肉终于松下来。
“念一啊，你把我推开，谁来拥抱你呢？”
人的忍耐力和承受力终究是有限的，遭遇网暴的时候，林念一还差一个月满十七岁。但这个世界就是忍心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下痛手。
林念一哭得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大，没有什么嚎啕大哭。只是小声地抽泣，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浸湿了夏以柳的衣服。
上天啊，你看看她，连哭都如此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别人。你怎么忍心对她如此狠心呢？
一模之后是高三的研学旅行，集体活动本不就应该缺席，加上夏以柳一直有让林念一出来走走的想法。所以，直接了断地拒绝了她的请假申请。
高三A班选择了北京八达岭长城。
只能说，不愧是龙脉。光是站在长城下面，就能感受到其深厚的历史。
“要是不舒服，随时告诉我。”
“嗯。”
林念一还是那么冷漠，别说大家了，就连天天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夏以柳都好久没见过她笑了。
一路奔向最高的烽火台，站在这被誉为“世界中古七大奇迹”之一的长城之上，看这大好河山，总是让人忍不住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这是林念一第一次来长城，站在最高的烽火台上，似乎所有的烦恼在这一刻都消失了。曾经在教科书上看过关于长城所有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它。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有人开始呐喊。
有的在喊梦想，有的在喊高考目标，胆子比较大的男生在喊心爱的女生……
夏以柳笑着摇摇头。离她高考那年现在要不过才过去六年，那时候，她也跟着学校参加过研学旅行。也是像这样，呐喊着憧憬的未来。她倒是不在意他们喊了些什么。
注意到安安静静坐在楼梯上发呆的人，其实不难理解，毕竟她一模失利，现在心情不好也正常。
和她一样注意到林念一躲在后面的，还有梁聪文。
看到梁聪文坐在了她旁边，夏以柳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她知道，梁聪文肯定有办法让她重振旗鼓。
“我说，你之前带出了那么多名校的，不会到自己这里行不通吧？”
林念一撑着头，用后脑勺对着梁聪文，“考不上我还能强求吗？”
梁聪文咬着牙打了一下她的头，“谁说要跟我顶峰相见的？我告诉你你这样叫不讲信用，那我也不考了。”
“你有病吧？”
“对啊，我是有病。只有你答应我好好高考才能治好。”
林念一被他的幼稚逗笑了，“行，答应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梁聪文自然是喜笑颜开，“那你自己休息一下。我不打扰你了。”
林念一轻点了一下头。抬头看向天空，有几片不算太浓的乌云。再看看眼前同窗三年的人们，这是青春，她们光芒万丈的青春。
被学生们缠着拍了很多照片，夏以柳看了眼时间，想再去找那人时，竟没了踪影。
她心里暗叫不好，可是现在学生太多，她没法丢下五十个人去找她。
拜托了，一定不要啊。
“我的乖女儿，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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