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元旦过后，离期末越来越近，学校不由地忙碌了起来。

　　夏以柳再次和学校说明情况后，那些不愿在高二A班任课的老师被强制性要求回到原来的岗位上课。

　　说是回到原来的岗位，估计这学期结束，他们也都待不下去了。

　　毕竟，东海湾实验中学怎么说也是省级示范中学，就算有再多内幕。也不会任由这种无作为的人留在学校任职。

　　今天，夏以柳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袋小笼包和一盒牛奶，还有一大束花，花里还插着一纸信封，署名是杨辉——一名高三的物理老师。

　　旁边八卦的同事不忘调侃道:“哟，夏老师的桃花来了。”

　　就连林念一也是一脸期待地看她的反应。

　　夏以柳无奈地把花收到桌子下面，把现在还热乎的早餐送给刚刚那个调侃她的老师。

　　等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之后，夏以柳无奈地把那封信扔在桌上，“这么老土的表白方式，现在居然还有人用。”

　　林念一挑起一边眉，“您难道不想看看他说了些什么吗？”

　　夏以柳只是看了一眼就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字丑成这样，也不知道给谁看的。”

　　“给您啊。”

　　夏以柳用书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上课去！”

　　今天的大课间和平常不一样，学校为她们请来了一位往届优秀毕业生做分享。

　　“学弟学妹们好，我叫顾梓玮，2015届毕业生，现清华大学物理系研究生在读。”

　　这位学长个子高高的，五官分明而硬朗。仅仅只是一个自我介绍，就引来了在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这种分享会放在以前，顾梓卿都会找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认认真真做笔记。今天竟拉着林念一缩在了会议室的最后。

　　林念一在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后也抬头看了一下发言台上的人。他这些年一点都没变，清华繁重的学业没有让他失去身上的少年气。

　　被问到有没有谈恋爱时，顾梓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跟我表白过的人很多，对我的影响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烦恼。其实，我的追求者越多，就证明我越普通。因为那说明，我长在了大多数人的审美上。相反，我很羡慕那些没什么追求者的人。我羡慕那种，特别的美。”

　　他笑着说完了这番话，也惹得在场的人一片哄笑。有人笑他的幽默，也有人笑他得便宜卖乖。

　　顾梓卿小小声声地咬牙切齿道:“不要脸。”

　　林念一看着顾梓玮笑了笑，“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啊。”

　　顾梓卿坏笑着揽过她的肩膀，“别告诉我你以前这么想的。”

　　“是啊。”她承认得一生轻松，“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顾梓卿被她这番话逗笑了。她觉得最近林念一好像不一样了些，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开朗了不少。

　　“躲后面聊天呢？”夏以柳过来敲了敲她们的桌子，“等下结束，梓卿你先回教室。念一，跟我过来一下。”

　　确认顾梓卿走远后，夏以柳才开口:“梓卿今天怎么了？”

　　林念一指了指会议室，“顾梓玮，梓卿的亲哥哥。当时学校有名的理科天才，直到现在，他的照片还挂在一楼大厅的光荣栏上。”

　　“因为他吗？”

　　“嗯。”林念一咽了口水，“他哥哥从小就比她有天赋，两兄妹肯定少不了比较。她也不是不承认某些差距，不想服输罢了。不然，她文科那么好，就不会留在理科班了。”

　　顾梓卿喜欢数学和物理，但是除了这两门课，生物和化学都是短板。不过，高一的时候，她的政史地可是在年级榜上位列前十的。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哥哥，她现在应该也是文科班响当当的人物了。

　　想到这里，林念一笑了笑。如果她真的选了文科，估计不会像现在这么累了。

　　只可惜，这个小地方，对文理科的歧视太多严重。即使她真的选文，并且有了不俗的成绩，也依旧会生活在她哥哥的阴影下。

　　顾梓玮这时候刚好也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她，便走了过来。

　　“念一，好久不见。”他露出和刚才一样的微笑，连嘴角上扬的幅度都一模一样。

　　“梓玮哥哥好。”林念一也同样回以微笑。

　　他四处环顾了一下注意到站在林念一旁边的夏以柳，“您好，您是？”

　　“你好，梓卿的哥哥是吗？我是梓卿的班主任。我姓夏。”夏以柳微微点头，然后笑着伸出右手

　　顾梓玮也礼貌地回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夏老师，您好。”

　　他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大，但是气质完全不一样。一个还是学生的样子，一个已经是个较为成熟的职场人了。这是林念一最直观的感受。

　　“夏老师，我能帮念一请一天假吗？我找她有些事。”

　　夏以柳挑挑眉，“可以，早点回来。”

　　顾梓玮把林念一带到一家欧式装修的咖啡馆，室内放着音乐，空气里氤氲着面包的香。

　　“梓卿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不是，她应该只是急着回去上课。”

　　顾梓玮搅拌着咖啡，摇摇头，“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要强。那你呢？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林念一低头一笑，“和以前一样。”

　　顾梓玮对她温文一笑，“你这一点，和我妹妹还真是像。其实，考清华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你为了读法医学，不得不放弃清华。真是可惜，其实你完全可以读物理系或者其他理工，那样你就可以和你父亲一样，做个科研人员了。”

　　“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永远成为不了他。”林念一的手环上杯壁，“再不济，我也可以回墨尔本。”

　　“你肯吗？”顾梓玮笑了笑，“算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劝你。提前祝你高考顺利吧。另外，”他突然抬头，和林念一对视着，“劝劝梓卿，转文科吧。”

　　他的眼睛里含着泪，这些年妹妹的倔强他都看在眼里。

　　可是为了妹妹的尊严，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直接去说要她放弃理科。

　　为了不被人说，女孩子就是不如男孩子。顾梓卿努力了太久，坚持了太久。却始终都活在他这个哥哥的阴影之下。

　　他不希望他们兄妹之间只有那些攀比，更不希望妹妹在一棵树上吊死，毁掉了属于她的大好前程。

　　林念一扶了扶眼镜，“梓伟哥哥，我会劝梓卿的。可是，我不认为梓卿会轻易听取我的意见。这是其一，其二是，如果梓卿不愿意转文科，我也有信心帮助她考上重点大学。你也要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那当然，她要是想，我这个做哥哥的肯定也会帮她。”顾梓玮叹了口气，“只怕，我是在自我感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