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管下的刺刀反射着寒光,这是必要的,因为敌人指不定从哪里冒出来,这时候刺刀往往比枪管更好用一点。
野草染着鲜血,从尸体旁的夹缝里冒出来。它们不一会儿就焉掉了,再次在践踏中融入大地。
我和劳格伦斯,还有六七个人组成了一个小队,在这座坍圮一半的城中徘徊着。
我们还算有默契。因为有后方的炮兵阵地在,这块地方的尘埃长久不能落定,硝烟弥漫,又说不定是将士们的骨灰扬在空中,可见度不是很高。二等兵特利在最前面,其后是库鲁中尉和两个下士,劳格伦斯时刻在我旁边,最后还有一个兵。
我们要去前面一栋“烂尾楼”那里,它很高,但不至于太高,可以作为一个隐蔽的瞭望点。
但这种地方少不了敌人,他们比我们更清楚地形,更了解那里的战略地位。
在巷战里面,太大规模的团战会有极大损失,所以慢慢的演化出来了我们这种“小队战”。
据可靠情报,那里的敌人也不多,最多二十来个,武器装备自然比不上我们,但这种据守战中他们可是优势极大的。
现在是早上七点,按平常的时候,他们没多大防备,加上现在的尘霾,他们发现我们的概率大大下降。
绕过几个寻常的弯路,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楼下,敌人根本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不应该加大防备吗?倒底是一些临时征派的青年,没什么专业素养。
我暗自吐槽。
我向身后的人们示意准备手雷,然后用手势发出倒数信号。
随着最后一根手指收拢,数枚手雷一齐向二楼的窗户扔入。
火光绽放,然后粉尘倾泻下来,因为衣物有点厚,即使是被稍大一点的石块砸到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屋内发出一些惊慌失措的嚎叫:
“敌袭!警戒!”
“同志,你没事吧!?”
“快!注意楼下!”
……
我们心里早就达成了一致,我们之间像是被无形的网线链接,这是无数次并肩作战培养出来的默契。
不能让他们有反应的机会,我们迅速从连木框都被炸烂了的窗口翻入楼内,最前面的二等兵特利马上对从楼上下来的敌人扫射,然后库鲁中尉也加入其中,成功把敌人锁定在二楼。这是上下楼唯一的通道,所以堵住这里,我们就可以站稳脚跟。
就这样一楼被我们一口气攻占。
为了防止他们从楼上直接跳下来偷袭,我让两个下士守在外面,一旦发现不对,马上报告。
“第二轮手雷!”
寻好角度,我们把最后的手雷全部丢在楼梯的靠墙上,借着反弹,它们精准地落在敌人身旁。
“上!”
库鲁中尉带头向上冲,却被打中了肩膀,一头栽了下来。
劳格伦斯连忙把他往回托,但是慢了,库鲁中尉的腿上又开了一朵花,看来他下半辈子要靠支架走动了。
“畜牲!”
特利借着一个敌人的尸体,把他顶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最后突上了楼梯。
但特利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这么近的距离,子弹可以轻松穿过尸体命中特利,带走他的温度。
特利倒下的瞬间,我们立马分散,寻找最接近的掩体——不过就是一些箱子和破烂。
在这过程中,我看见劳格伦斯的左肩中了一枪,因为冲击力,他差点倒下我想他的骨头碎了,鲜血也止不住的往外冒。
我没有时间来关心他的伤势,不然下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就是我了,不对,甚至会更糟。
我们用的是微冲,火力压制胜过那些步枪。他们也有冲锋枪,射速极快,枪口也设置成易于散热的形状。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弹药应该已经不够了,不然被压制的就是我们了。
不一会儿,枪声渐渐减小,剩下还站着的三四个敌人从窗口跳下去了,有一个在空中中弹,然后头部着地,当场去世。
剩下的,其中一个落地点不对,绊到一块碎石,一个打滑,整根大腿骨断裂,骨头刺穿了皮肤露在外面,在这白森森、乌红色的恐怖中去世。
还有的就被在外面守着的两人给解决了。
我看着不算宽阔的楼层,有十来具尸体躺着,不过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几具尸体被撕裂开来,内脏流了一地,和锅罐里倾倒出来的汤水混在一起,很恶心,这是刚刚的手雷所为。
还有一两个人在地上苟延残喘,他们活不久了,即刻死亡对他们来讲就是仁慈。
“补一刀吧……”
一个下士用刺刀插进他们的喉咙。
见多不怪吧,我已经不再排斥这血腥味了。
唉,那么……
正当我要下达下一步指令时,一声炮声从远方响起。我下意识地卧倒,然后,“烂尾楼”的一侧直接被炸倒,库鲁中尉和照顾他的下士全被埋在了里面,凶多吉少。
“劳格伦斯!撤退!这座楼要塌了!”
”可恶!不让我们占据就直接摧毁吗?”
“没时间抱怨了!能动的都快点!”
又一声,楼屋垮塌,我即使起跳,落在地上,只是擦伤,劳格伦斯原本就受了伤,这下摔得不轻。
我扶起他,赶紧往回走,我也管不得其他人了,但我听到后面一个人的惨叫,他身上还有燃烧的火。
最后只有我和劳格伦斯回到了“庇护所”,首要的事是为他疗伤,好在上次传令员还带了一些止痛药来,劳格伦斯的情况不是很糟糕。
但有一个情况值得注意,庇护所里格外的安静,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四处张望,总觉得有些空缺。
可能到了最后决定放弃的时候,开始回望这些情形,就是这个感觉吧。
不对,不是这样,还有些什么,一定!
“萨雅!”
我朝她在的房间奔去,顾不上脸上的污垢。
“萨雅!”
我推开门,她就这么坐着,看着我,眼睛旁边还是挂着泪痕。
不过,看到这儿,我欣慰的笑了。
“小哭包,怎么回事儿?”
我走进,半蹲下来。
“骗子!笨蛋!”
她直接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她把我紧紧抱住,因为她很小巧,所以姿势很奇怪。
“刚刚……刚刚的爆炸声……呜呜呜……”
“好了好了……”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
诶?不过,这是……她是在为我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