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真好啊。
弗朗西斯这么想着。
他订购下一束红玫瑰,预定下一家餐厅座位。
他做好这些后,又放下手机。
还缺什么呢?
哦,缺一张电影票。
还缺什么?
他这次真的不知道了。
弗朗西斯一边想着,一边睡去。
次日,弗朗西斯穿好衣服,理好头发,
他从花店领出鲜花,开着车接来马修。
他把鲜花往马修怀里塞,搞得马修脸怪红的。
马修抱着花,两人去向了电影院。
弗朗西斯选电影的功夫很厉害,那电影讲述了十五世纪下半叶的一对情侣,经过各种灾难后,女主离世,男主孤独地活着。
是一部很是悲伤的电影。
电影演完,两人去了预定的餐厅。
弗朗西斯把预定的菜品叫上来,又让马修点了几个菜。
其实马修不太想吃,但他不忍心影响弗朗西斯。
饭后,马修突然难受起来,他的肚子开始疼。
“没关系,忍过今天,明天再说。”
他这样想着,不多说什么。
“马修?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弗朗西斯很敏感地观察到了他的异样。
“没什么的。”
“不要骗我。”弗朗西斯的眼睛很坚定。
马修看骗不过,无奈道:“肚子不太舒服而已,没关系的。”
“怎么会不舒服?你明明没有胃病一类的…今天你吃的也很少……”
“不知道啊……”
弗朗西斯觉得奇怪,于是强行带马修去了医院。
“哦,做个B超吧。”
医生这样说着。
B超结果很不乐观,是中晚期肝癌。
大概也只有六年时间可活。
医治在这里就是续命,要一大笔钱。
弗朗西斯才不在乎什么钱,他只要马修活着。
可马修拒绝了。
他知道这病无法医治,他不想化疗,不想给弗朗西斯留下丑陋病弱的样子。
弗朗西斯明白马修的意思,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陪着马修。
最后六年,他想陪着马修。
第一年,马修浑身上下都黄了许多,这就叫做黄疸。
第二年,马修瘦了,他嘴唇发白,腹部有时会感到不适。
弗朗西斯陪着他,由此感到安心了许多。
他开始往外走,留恋在山川河海里,深林花田里,山谷雪地里。
第三年,马修卖掉了城市的房子,在郊区买了一间屋子,屋外有大片红色玫瑰,远处山上有片片枫叶。
弗朗西斯还在,他陪着马修看花看草。
第四年,马修皮肤更黄了,消瘦了,他开始喜欢画画,可喜的是弗朗西斯画画很好,可以教马修。
马修极开心,他画了许多练手作品。
第五年,马修画了窗外的那枫叶与玫瑰,转手送给了弗朗西斯。
第六年,马修没有死在这一年,他的腹痛加剧加频,但他仍心怀庆幸地继续画着。
他画了一副自画像,画里,他有天使一般的眼睛,有从前那样雪白的皮肤。
他也画了一副他与弗朗西斯的画,画里的他似乎十分健康,与弗朗西斯一起画同一幅画。
弗朗西斯把它挂在马修的卧室里。
第七年,马修画不动了,他便在终日在屋外晒着太阳,看那大片大片的玫瑰与枫树。
他不思饮食,有时腹痛难忍,皮肤蜡黄,形容枯瘦。
弗朗西斯陪着他。
马修腹痛难忍,弗朗西斯为他轻手按摩着。
“弗朗西斯。”马修叫弗朗西斯的名字,他没有习惯性地加“先生”二字。
“谢谢你陪我,弗朗西斯。”马修说:“有你陪着,我很幸福。”
“希望没有我,你也能一直幸福下去……”
弗朗西斯看着他。
“啊,波诺弗瓦先生,不要这样干巴巴地看着我,代我而活吧。”马修面色平静。
弗朗西斯脸上带着泪珠,却用手轻抚去了马修脸上的泪。
马修很满足,他轻轻闭上了眼,脸上还带着微笑。
像是中世纪的美人。
弗朗西斯消沉了一段时间。
他安葬好马修。
后来他不再消极了,但有时仍会买一束白玫瑰或一把青枫叶去祭奠他的恋人。
他要代他而活。
偶尔也会在马修郊区的房子里拿出纸来乱画乱写。
没有你的日子,我该如何打发时间。
我踉跄前行,始终只为找寻你。
我倍加珍惜你,可我还是弄丢了你。